一聲謝謝

隨著熟悉感動的下課鐘聲響起,我緊繃已久的心情如被大水沖刷,而崩塌瓦解的堤防,疲憊因子不受控制的在血管中恣意滑行,交出了歷史答案卡,我站起身來,伸了個大懶腰,揉了揉睏倦酸澀的雙眼,拖著緩慢的步伐收拾著厚厚一疊的參考書、課本及考卷。

“哈──”捂著嘴,我打了個大呵欠,放眼望去,似乎不少人像我這樣帶著黑眼圈,唉,看來班上很多人喜歡團團圓圓呀!拉上外套,唉,我的冷笑話無聊到連自己也想吐槽。習慣性地將領子立起,眨眨快眯成一條線的眼睛,背起書包,一如往常到車棚推車,出了校門,預備要過馬路時──

“喂,江韶軒!能不能幫忙維持一下次序?”

是班上負責交通服務的同學。當我帶著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他時,才赫然發現,奇怪,交通服務隊負責這塊區域的同學什麼時候只剩一個人啦?

“有人翹班了啦,能不能幫忙站一下啊?”

幫忙?天使的良善及惡魔的嫌麻煩在心中交戰,我的眼神里透露出一點不願。

唉,昨天熬夜看書,今天好不容易考完試準備回家補眠,怎么這么倒霉。我在心理埋怨道。

“拜託啦,她翹班好多次了,我一個人站很累耶。”胖胖的男同學用有點沮喪卻又無可奈何的眼神看著我。心中的天秤還是稍稍偏向惡魔的私心。

“同學,你就幫他一下吧,要不然這樣他很可憐。”

老師發話了,天使宛若得到了神助,惡魔悽厲慘叫,霎時消失無蹤。

“喔,好吧。”

暗暗在心中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走到對面的馬路,站定位,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是啊,二年級上學期我也是交通服務隊,不過太累了,下學期才交棒給那位男同學。突然有些感嘆,時間過的真快,就如同昨日般的往昔,怎么一彈指,物換星移,時間變遷如此迅速?

搖了搖頭,笑自己的痴,不是時境變遷飛速,而是回憶色彩太過鮮明,令人無法為之忘卻,有種好像驀然回首時,才發現幾個年頭就這么不留戀的過去了的感覺。

垂下竿子,我擋住了來車的去路,偶爾站一次交通服務隊感覺也不差,當初自願當交通服務隊一員也是因為國小一、二年級時就很崇拜六年級的大哥哥大姐姐這種為大眾服務不求回報的感覺,可惜當時挺多人想嘗試看看,用猜拳決生死,可惜我的運氣從小到大都不怎么好,自然以失敗飲恨。

所以,初二才沒有三思而後行的舉了手,剛開始很興奮是沒錯,但到最後就累了,尤其月考時不幸地輪到我們,就更加後悔這個輕率的決定。

“江韶軒,結束了!”

在心裡微微吃驚了下,原來就當我胡思亂想的同時,時間也一分一秒悄悄流逝,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來分鐘。我重新背起書包,很豪邁的跨上腳踏車,這時同學從身後再次叫住了我。

“乾麻?”

側過頭,看見他遞過來的薄荷糖,稍稍愣了一下。

“給你的啦!”

我一瞬間露出有點茫然的表情,伸手接下了白色小小粒的薄荷糖。

“謝謝。”

含進嘴裡,不習慣過於嗆辣食品的我差點被逼出眼淚來,口腔里的味道令我實在無法喜歡,但還是勉強牽動嘴角,道聲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吧,要不是你幫我,今天我大概會很慘。”

他咧嘴一笑著說,好哥兒們似的重重拍了下我的背,這原本帶有善意的動作在他不知力道輕重之下害的我齜牙咧嘴差點跟大地來個擁抱。

不過,我的心裡湧起了陣陣暖意。其實,不用請客、不用禮物,很多事情只要一句話,即使是簡單兩個字,便是最大、最珍貴的謝禮。

很久以前從在書上看到一則小故事,內容是這樣的。

在那個風雨交加的黑夜裡,蒸氣渡輪“艾爾金淑女號”撞上了一艘載滿木材的貨輪,船上三百九十三名乘客全掉入密西根湖中,拚命掙扎,等待就兵來到。

一名叫史賓賽的大學生不顧自生安危,跳入冰冷的湖中,一個接著一個救出溺水的人。當他終於救起第十七個人,體力衰竭,虛脫到站不住腳。此後,他在輪椅上度過一生。

多年後,一家報社回顧此事,訪問史賓賽,那天夜晚之後什麼事令他最難忘。

史賽回答:“十七個人當中,沒有一個人回來向我說聲謝謝。”

奮不顧身英勇救人,卻被迫再輪椅上度過一輩子的年輕人,他要的只是一聲簡單的“謝謝”卻始終不可得。

而我很幸運的,在這件小事上得到這兩個字。

回家的路上,心情輕飄飄的,口裡的薄荷糖融化散開,在口裡留下清新的餘味,就像剛才一樣,一開始的嗆辣不甘願,到最後的清新高興,只能說,人的一句話可以拯救人,也可以使人墜入深淵。

在此建議大家,說話之前,請在腦海里仔細思量,將心比心。

清涼的薄荷香在我口裡溶散了開來,心裏面也有種清涼的感覺,微微散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