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地、那人,只是我求學路上匆匆而過的景象,但我卻總抑制不住衝動,想用文字把這匆匆而過的景象刻寫成生命中的一份鏡像,時時擦拭,亮我心堂。
2025年秋,因爸爸工作調動的關係,我來到江蘇名校x中就讀,有幸成為劉敬果老師的學生。
最先關注敬果先生是在開學初。同桌是一個頑皮風趣的女孩,她從國中開始就在這所學校就讀。一天,我向她借她譽抄的課表。她笑嘻嘻地將課表夾在我的新書里,然後神秘地說:“回家再看,以免天機泄露。”我回家翻書時,終於找出了“天機”:課表的空格里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圖畫或特稱。其中,最引我矚目的是幾個寫著“天人”二字的空格。
第二天才知道這“天人”是生物老師劉敬果先生。敬果先生習慣對同學們說:“生物學到最高境界,就天人合一了。”時間長了,同學們都稱他為“天人合一”,再後來他的同事也經常用“劉天人”來稱呼他了,“劉敬果”似乎被人淡忘了。他也不惱不怒,笑嘻嘻地應著,似乎樂得接受。
敬果先生的樣子有點怪,他個子很高,一米八五上下,卻極瘦,常年穿著寬鬆的西裝,稍邁幾步,便讓人覺得風在他的袖子裡鼓盪著。加上平日裡走路又很快,真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天人之感。他的下巴很尖,臉部瘦削,不過比起他的臉,他的腦袋似乎更大更亮。但他的小臉又似乎不甘退隱幕後,只要一有行動,便迫不及待地竄到台前表現。這表現便是他的笑,那是一種非常分明、分外清晰的笑。他愛笑,循循善誘時,緩緩地笑;接受打趣時,淡淡地笑;和學生比賽,三分球投中後憨憨地笑。
敬果先生教生物。他教的班很多。上課有時要提問,那么多的學生。他無法都叫得上名字來。所以他總是呵呵地笑著,在點名冊上看半天,然後叫出一個他認為有意思的名字。有一次,他說要找一個跟生物關係密切的名字,跟他劉敬果關係“鐵”的名字。我便被點中了。理由是我的名字中有一個“松”字,“松”“果”皆植物,而且“松果”自然搭配。那次我回答得快速而正確,他破例給予了表揚:“到底跟我劉敬果關係‘鐵’。”其實,平時上課,學生回答問題正確,他一般不會言辭誇獎,只是給一個頷首的微笑;即使回答錯了,他也不會生氣,笑呵呵地說出正確答案。
敬果先生是少有課後作業的,大多數習題在課上就已經完成了。即使是在臨考之前不得不布置作業時,敬果先生也只會布置少量的習題。熟知敬果先生的學生都說:“做‘天人’的學生是不用寫作業的。”這話並不是吹噓。實在是因為敬果先生的課講得太精彩。學生課上便高效率地完成了學習任務。哪怕是最後一課。敬果先生也能通過前呼後應、巧妙勾連,回顧第一課的內容,可謂“天人合一”。
據說,敬果先生當年高考的分數,超過清華大學錄取線十餘分。只可惜考前填志願,敬果先生陰差陽錯地報考了華東師大。不知敬果先生當年獲悉分數後是怎樣的心情,不過他應該不會傷心難過,因為他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樂呵呵的。他最愛說的一句話是:“花自飄零水自流。一切事物都有它自己的規律。”他的弟子們特別崇拜他豁達的胸襟。課間,都能時不時聽到有同學模仿他那極具喜感的笑聲。
後來,我轉學到了北京,但我很想念敬果先生。於是,我便時時通過qq傳達這份想念,敬果先生便也能及時了解我轉學後的狀況。
長相憶,憶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