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回憶

窗外,秋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這眼前的情景竟跟我9歲那年在在羊口泊兒灣捉蟹時幾乎一樣。

那年,我跟父親到羊口去看望姑媽。姑媽專煮些上好的海味給我吃。我偏偏最愛吃那種姑媽不讓多吃的大螃蟹。

那碗口大的、蒸得發黃的大螃蟹,揭開蓋後那樣鮮黃鮮黃的蟹黃,嫩白嫩白的蟹肉,騰騰的熱氣衝起的淡淡的清香。別處吃,就連想起來,也會使人口水直咽。家鄉的那小山溝里雖然也有螃蟹,但那些是什麼玩意兒?瓶蓋兒似的,怎么跟大螃蟹相比?每當我吃著這香噴噴的蟹子時,我是多么想親手抓幾隻啊。姑媽家裡沒有孩子陪我玩,於是鄰居家的那姐妹倆——丹丹和婧婧便成了我最要好的夥伴。那年丹丹15歲,婧婧13歲。一次,我們約好去泊兒灣捕蟹。可是第二天,捉弄人的鬼天氣卻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我急得簡直要哭。姑媽一個勁地說:“玉兒,咱不去,那兒有危險,天又下雨,那可不得了!”“我不嘛,我要跟丹丹約好了的!”

父親氣得直瞪眼。姑父卻拿出他的雨衣,笑著說:“讓他去吧,丹丹那孩子幹事挺穩當的。”說著話走過來,給我穿好了雨衣。姑媽只得送我出屋門,又出了大門,一句話囑咐了幾遍。丹丹和婧婧,扛著槳,提著網桶走了過來。姑媽又囑咐了幾十遍。

上了船,雨依舊下著。姑父的雨衣太大了,我穿著搖搖擺擺的,怪不索利。丹丹姐把自己的雨衣脫下來跟我換,又讓我和婧婧進艙,她自己駕船。

泊兒灣不遠,一會兒就到了,我下了船站在岸邊的礁石上一看:哪有螃蟹?丹丹姐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說:“等會兒潮退完了,螃蟹自然就會上來的。”

果然,一會兒潮退完了,露出了一塊礁石突兀的地面。哈!一大堆螃蟹舞戈弄杖,蜂擁而至,咋一看都有些怕人!

丹丹姐說:“玉兒在上邊等著,婧婧跟我下去,要快抓,雨天的汛兒來得很快!”

我看著他倆輕快地捉著螃蟹,手癢得不行,於是我也下去,伸手向一隻大螃蟹抓去。可是反被它夾住了,疼得喊起來。丹丹姐趕緊過來。用手指在螃蟹身上一彈,蟹鉗便鬆開了。我又要抓,丹丹姐說:“不能這么亂抓,要拿它的蓋子,這樣——”她說著又抓起一隻,我照她的樣子一試,果然行!一會兒工夫,也竟捉了幾十隻呢。

丹丹姐直起身子向遠處望一望,說:“行了,快上船。”我又不明情況,只好隨著上了船。我正貪看網桶中反戈相擊的大螃蟹,忽然覺得船身直晃,我向外一望:呀,好險,剛才那片礁石早已被汛兒吞沒了——我不禁佩服起丹丹姐來。

回家時,丹丹姐非要把螃蟹都歸我不可。“那不行!”我說,“船、桶全是你們家的,再說……”

“這是我爸爸說的,他說你是客人,我們沒什麼給你,送你一些螃蟹吧。你們快回去了,讓你姑媽蒸好了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