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隨著筆鋒的最後一轉,愈趨愈淡。
是否夢想會被時間沖淡,無法再尋覓到最本質的色彩?
那本《亂時候,窮時候》,讓我觸碰這本書作者的名字――姜淑梅。窈窕歲月已然逝去,寂靜的土地上已看不到其它,虬勁的枝幹在陽光下爆裂出芬芳,蒸發著最接近心臟的瓊釀。二十歲時曾匆匆開了些花,淡褐色的米粒大小的花,卻被時光的車輪碾碎。而忽然有一天,她的腦中冒出這樣一個想法,“把那些窮苦歲月和動亂時光寫下來!”她就這樣拿起了筆,她現在必須比時光的車輪還快。於是土地上又重新燃起紅色的梅花,花瓣的邊緣是無法滴落的最強烈的情感,化作那蠟,燃燒得更為熱烈。
積蓄了半個世紀的熱情,在厚實的雪地上紅紅火火地綻放著,竭盡全力,她已不再怕什麼,狂虐的烏雲也無法壓滅這火焰。所有的故事已在她的夢裡翻來覆去不知是第幾回,所有的細節在舌上仿佛被咀嚼,偶爾,厚厚的鏡片後的眼眸里會閃現淚光,然後笑著用歲月的手輕輕拭去,她已然能夠不浮不躁地面對一切,用最妥帖的方式安置回憶,將它們安置在自己的筆下。她只需拿起筆,是的,拿起筆,聽從來自於心的召喚,化為最樸實的花朵,卻絕艷地開在繁囂的塵世中。
這株梅,會不會遇到另一朵花?一朵向日葵。
“我的向日葵有陽光溫暖它,有土地雨水滋養它,就像我畫它的心情一樣,很幸福。”她這樣說著,仿佛所有的苦難在一瞬間淌過芬芳的河流,她的心追著吹來滿是稻香的風,回到她靈魂的最初棲息之處。
她的花瓣向上舒展著,在最為熾熱的午後,融化在陽光中,流淌成河。不為水泥鋼筋的都市,不為行色匆忙的腳步,只為她自己而盛開,只為她的夢而開。她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不識字卻把畫畫得那樣美,她叫常秀峰。
原來歲月並不會隨著流淌而褪去它最初的光彩,只會在澎湃激情的胸膛中迸發出飽滿的陽光。對生命的追求是時光唯一捨不得帶走的東西。
我提筆,用最熾烈的色彩書寫現在,我也是如此渴望著能將生命燃燒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