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圓

你一定知道圓吧,只有一個飽滿的圓才能是一道黃金分割的弧,凸起的弧,扁平的弧代表的是猙獰與麻木,一道完美的弧其實是微笑。

這段擁有十足文人氣質的話來自於我的同桌,一個理科老師眼中的奇才,文科老師眼中的敗類,以他對圖型的執著競換來這樣的收穫,真令我等難以置信。

我已經不想描述我這位同桌的相貌,近乎遭受虐待的學習生活榨乾了我們所有的閒睱的意趣。他似乎是個不可理喻的人,高興時手舞足蹈,咧口大笑,愉悅之情溢於言表,沮喪時一心無奈,偏還要擠出笑來,霎時化走了一臉苦色。這般心理承受力不禁使我望塵莫及,他閒睱(偶爾偷閒)時愛用圓規在紙上打轉兒,於是脆弱的作業紙上,除了千瘡百孔的創傷,又多了數個簡潔明了的圓和跳動的弧,一如他肆意的笑,似仿佛擠出的歡顏。

初二的生活無疑是悲劇的,處於“監視”的座位,鬧心的同班人,力不從心的學業……如同走馬燈般一波波的襲來,我的臉上也因此愁雲常駐,偶有欣喜,卻又被對未來的恐懼打攪,而相對我更加落寞的他,除了安慰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臉上的笑意依然平淡不起波瀾。

“為什麼不試試畫圓?”敘倚在鋪滿月光的窗台,他笑得怡淡,作為我唯一的朋友,他義不容辭地擔起了為我排憂的重任,我有些漠然地望著天空,不發一言。“你看月亮,這不也是一個圓!”,我愕然,傾倒於他超人的想像力,這明明是一輪新月,“弧難道不就是圓嗎?”他的話語,猛然響起。的確,弧是圓,習慣了將弧定義為圓上一點到一點的距離的我,卻忽視了弧也是圓。“沒有一個圓是完整的。因為傷心,失意讓我們不圓滿,它難道不像是殘缺的弧嗎?”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轉身離去,“別發獃了,找一找讓自己微笑的理由吧!”他調笑的話語,讓我發覺他的微笑,像極了臥躺的鉤月。

以後的生活似乎好多了,嘴角多了幾分向下的弧度,也會在他從語文老師那兒“重傷歸來”後,指指作業紙上無意落下的一道弧,惋惜地拍拍他的肩膀,相視而笑,心照不宣。不過,似乎他那匪夷所思的想像力總是不能在考場上一展雄威,帶著疲憊從考場上走下,他一臉無奈和調侃地笑了笑,握住我的手,指尖輕輕滑過掌紋,清晰可辯。

現在,人在初三,無限愁悶湧來,我再次站在窗台,看著月亮,想起圓,想那應是無數弧的合集,天下亦或是個人,哪來無憾的圓滿?但只要我們能永遠保持微笑的弧,讓我們更從容坦然,讓我們更自信發奮,國中生活一定會過得很圓滿,世間的弧不就更接近圓嗎?

仰望蒼穹,忽然想起他劃在掌心的一道弧,細細描摹起玉盤的輪廓,一輪圓月,仿佛在質問,又似乎給了我們一個理由,讓我們的臉龐展開了憧憬明天的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