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髮店

理髮店

不知道你有沒有去過那種純粹的只提供理髮服務的理髮店,裡面一般都只有一位要么油頭滿面的中年大叔,要么兩鬢髮白的老者,門外的招牌上寫著“某某理髮店平頭八元光頭二十元”。

我現在所在的便是平頭理髮店,價格依舊如往常一樣實惠,平頭八元,光頭二十元,並沒有像油價破十那樣讓人滿臉愁容。平頭理髮店裡的生意很紅火,持刀師傅是一位雙鬢已發白的老者,動作快速而麻利,五到十分鐘就一個平頭。我被排到了最後面,只好老實地坐在泛油光的木凳子上,我既不抽菸,也不嚼檳榔,這段等待就會顯得格外悠長,緩慢,透過泛黃的燈光,我注意起老師傅的手藝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老師傅先把拿在左手的梳子在那顆頭顱上一梳,然後用瘋狂震動著的電動剃刀在梳子上一推,只見泛著油光的頭髮就像秋風掃過的落葉一樣紛紛落在身上,地上,如果仔細聽,還能聽見頭髮沙沙的聲音,就像是孩童苟延殘喘的最後一刻的呼喊,那種呼喊是如此無力,淹沒在電動剃刀的馬達聲中,無處尋覓。雜亂無章的一頭黑髮的頭顱在老師傅幾推幾梳之間便變得四四方方了,但這還不算完。老師傅放下了梳子,右手拿著電剃刀,在頭顱旁半蹲下來,兩眼聚焦在頭顱的腦後,然後比畫比畫,遞出剃刀,這時的頭顱就多了一條直線。就像是木工刨木頭一樣,老師傅利用手中的“刨子”刨出了一根根筆直的木條,再也看不見木頭本來的面目。

這時的我想到了那個大理髮店——學校。學生們就如那些一個個待“理”的頭顱,有人說他們不自由,我想那些人都錯了,學生在學校是自由的,他們還有選擇“平頭”或“光頭”的權利。每一個頭顱上五形七態的頭髮就像是他們的思想與意識形態,每一個人都會接受教育,每一個人都會接受教化,每一個人都會成為“人才”,但是你是想成為八元的人“材”還是二十元的人“材”,這就和你自己有關係了,要知道,畢竟二十元的光頭也是平頭裡面的vip,不是每一個人想當就能當上的。

但是那些理完平頭或光頭的人,當他們走出理髮店,奔向社會的時候,他們就會吃驚地發現平頭或光頭簡直就是主流中的非主流,而當他們意識到市面上那名目繁多的離子燙,波浪卷,小碎頭,乞丐發,假髮,金髮的時候,他們就會在心裡暗暗地下決心,等頭髮長好一定要換髮型,再也不會選擇平頭。

這和畢業生進入社會是一個道理。當畢業生頂著平頭,懷揣著夢想進入社會的時候,才知道工作不是努力那樣簡單,周圍都是最潮最新的髮型的時候,誰不會笑你這一平頭?

收回思緒,周圍的香菸味和酒精味終於都消散了,只留下滿地的菸蒂,檳榔還有頭髮。

對了,我是來理髮的,站起身來,我對老師傅說到:“師傅,給我來一個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