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母校恩深綿長

劉韜

“爸爸,那兒有一面紅旗,”上個周末,回老家的路上經過一個村莊的時候,女兒的一聲驚呼讓我心裡湧起了一絲久違的感動。駐足觀看,原來紅旗飄揚的地方,正是我曾經就讀過的鄉村國小。

這高高聳立的旗桿,於這安靜偏僻的鄉村校園,像一個獨特的文化符號,碩大而強勁地明示著國小的地位和存在。我的啟蒙學校是緊靠板橋水庫南灌渠的周樓國小,她輻射周邊9個自然村。大門前邊靠著彎彎的河道,有一片空曠的泥土地,是我們的操場。有些頑強的雜草點綴其間,散發著勃勃生機。

校園面積不大,從家裡自帶的板凳,土坯壘起的泥巴條桌,還有一到雨天就四處漏雨的教室,卻給兒時的我們營造了一個步入知識殿堂的樂園。每天清早,金紅色的陽光伴著稚幼的腳步走入一排排的教室。辦公室門前的大樹下有口很大的鐘,是我們上課下課、上學放學的信號。一到下課,操場上很是熱鬧,抓石子的,玩玻璃球的,老鷹抓小雞的,推鐵環的……塵土飛揚的操場上迴蕩著稚嫩的笑聲。

當時,學校里有200多學生,每個年級有兩個班,每個班級學生二、三十人。公辦教師很少,基本上都是村委聘任的代課老師。學生上到三年級,就要上早自習,讀書起得很早,尤其是天晴的日子,往往雞還沒叫同村的孩子們就起床了。銀灰色的月光鋪滿校園,大家三三兩兩地圍坐在一起,像唱歌一樣地朗讀背誦課文。

我的啟蒙老師崔倫珍老師,一個如慈母般和藹善良的老師。她是恢復聯考後第一批師範畢業生,也是學校唯一使用國語教學的老師。她博學多才,為人隨和,很善於啟發引導學生,啟迪我們在人生求知的道路上,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特別是她開啟的音樂化拼音教學,簡單易記,領我們進入了一個豐富而神奇的知識寶庫。

畢業班的語文老師周保同老師,是給我最初文學寫作引導的啟蒙者。他博古通今,尤以文學和書法見長,他的語法教學在全縣是出了名的。他從不拘泥於書本,善於融會貫通。許多字詞、語句、典故、諺語作文基礎知識,他都是由淺入深,循序漸進地拓寬知識視野。現在想來,周老師那宛若滴水穿石般的教育方式,在我幼小的心靈中植入了文學的種子,使我受益終生。

記得五年級上學期的那個深冬,剛下過一場大雪,我和同班一個叫周富安的同學,被鄉教管站選到縣裡參加國小生口頭作文競賽。周老師騎著笨重的腳踏車帶著我,在凜冽的寒風中把我們送到縣城,我平生第一次去縣城吃了香香的羊肉燴麵。那時,從來沒想過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真的很欣慰與周老師相處的那段歲月,是他一個博大無私的胸懷,引領一個矇昧無知的孩子,走進五彩繽紛的文學世界……

歲月的長河緩緩流過,記憶里的許多往事不再。立於時光深處的鄉村母校,也與遠離家鄉的我漸行漸遠。唯有恩師的背影,和那校園裡深深淺淺的童年足跡,化作了一朵朵童心不泯的心花,亮麗地綻放在鮮活的記憶中,成為揮之不去的淡淡鄉愁和滋養我一生的精神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