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剩下微笑

當我將我的一切清盤統計時,我猛然發現,在一大堆的零碎的東西中,完整的,我只剩下微笑。

清晨,當一切還在沉睡的時候,我又準時地以最原始的姿態出現在那熟悉的窗台。依舊是頂著懶得紮起的長髮,依舊是穿著懶得褪去的睡衣,唯一不同的是:我始終保持著微笑。

當我還在窗前懶洋洋地讓風兒為我整理思緒的時候,我的目光卻在對面三樓的陽台上停留。我看到了,看到了一個正在用45度角仰望天空的女還。腦子裡就這么毫無防備地躍出了安妮寶貝的“當一個女人在仰望天空的時候,她並不是想尋找什麼,她只是感到寂寞罷了”。或許是吧,因為我看到了她緊瑣的眉頭,但我卻不明白,她的嘴角為何始終帶著微笑,那種恣肆的,淺淺的笑。或許是我強烈的目光給了她覺察的契機,我感覺到了四目的對時和淺淺的笑意。我不知道,透過她澄澈的眼睛,我看到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禮節性的微笑讓她緊瑣的眉心舒展,但我知道,她的心已被晨曦打開了視窗……我微笑著,和她,就這樣相隔五米地微笑著……

你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或許是我們這樣泛濫的笑引起太多陽光的切入,我發現自己成了裝飾他人夢境的裝飾物。樓下過道里那三個孩子無邪的笑聲在半空中戛然而止。他們就這樣疑惑地盯著我,又轉過去看看她。我不知道,這三個天真的孩子到底想尋找什麼,所以,就這么微笑著,像對她一樣,淺淺地笑著……

當我們將彼此的目光撤離對方時,我又將微笑給了下一個路人。或許,他並沒有察覺,因為他未曾回頭。可我無怨。我只希望,有我微笑的陪伴,他蹣跚的步履能在風中更加堅定……

笑是一切罪惡的根源

當樓下過道恢復平靜的時候,我看到了一位穿著時髦的大姐正從一輛保時捷的小轎車中走出。她那塗滿胭脂水粉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她那恣肆的笑聲打破了清晨這剛剛恢復的寧靜。此時,我並沒有從腦中搜尋什麼辛辣的言辭去攻擊她。或許是因為我答應過姐姐,不再那文字當武器。抑或許是像魯迅所說的“我向來是不撣以最壞的而已來推測中國人”。我只是用了一句“或許她身不由己”來維持內心天平的平衡。對著她的背影,禁不住嘴角的再次上揚……可就在她一個華麗的轉身時,我察覺到了她那極盡犀銳的目光迅速在我身上掠過,這不禁讓我想起幾天前發生在校園裡的那一幕。嘴角的笑意頓時僵在了半空。或許吧,這正如莎翁所言“笑是一切罪惡的根源”……

我只剩下微笑

過道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這個時候,頭腦中的思維也被風兒整理得差不多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東西就這樣在腦袋中硬生生地存在著。她的離棄,她的背叛,她的實現不了的承諾,她的……或許是這個月所練就的心靜如止水吧。對於她們的拋棄,我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只是這樣微笑著,微笑著,微笑地看著自己為她們寫下的華麗文字就這樣在慘澹的燭光中消逝,微笑地看著藍色紙箋上的那句“冰延廷歸復幾許”在火中起舞,微笑地看著粉紅紙箋上的“月兒灣彎至夢鄉”化為灰燼,眼角竟有一些濕潤。或許,這次我丟失的不是我的小男孩,或許,這次的丟失再也找不回來……

當風兒將那灰燼輕輕吹起的時候,我發現,那漫天飛舞的塵埃中,我只剩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