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柴

父親說,成人,成柴!

灶中的火光驀地明亮起來,照亮了母親那沉澱著歲月的臉龐。母親抱怨夾雜著茅草燃燒的輕微細響:“這灶可真是費柴啊,燒頓飯要用掉一擔草。不注意點,還燒成夾生飯!”茅草易燃,不經燒,卻又在荒路中長的大片,在母親眼中,這自然算不得好柴!

每到寒冬,村里開山的鑼聲響起,我便帶上刀具挖鋤隨父親上山砍柴。父親在林中走來走去,左挑右看,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過了許久,終於在一棵老樹前停下,這樹旁枯黃掉落的葉子隨處可見。剝落的蒼老樹皮,散落在四周。這可真是棵“老”樹了啊!砍樹,挖樹樁,一氣呵成,家門口堆出了大柴垛。

父親老愛去看柴,一堆一堆的,整整齊齊,如同整裝待發等待檢閱的士兵。父親邊看邊笑著,看看這塊兒,摸摸那塊兒,歡喜極了。父親是不喜歡茅草的,說那茅草看著一大垛,實則沒有多少斤兩,浮躁不踏實,那茅草又極易燃,燃得快熄滅也快。

父親帶我去那一望無際的荒野,看那隨風飄蕩的茅草。父親當時的告誡至今仍記憶猶新。茅草長得瘋快,卻不踏實,不如那樹,一年一年的增長著年輪,這草是有形無神的,輕得幾乎沒有重量,風一吹便飛到天上去了。做人就是要像那樹一樣,父親拍著我的肩膀,似乎是要把我拍入土中,跟那樹一般,將根深深地埋在土裡,年復一年的,長得高大挺拔。

育樹成人,人生當如樹,腳踏實地;人才應當如柴,慢慢燃燒,有了樹的積澱,柴才能燃得長久;有了辛勞的攀登,才能有一覽眾山小的豪情。積澱的人生,才能有長久而明亮的光輝,父親的柴,蘊含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