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期

你沒有如期的歸來,而這正是離別的意義。

——北島

“總以為會有許多歲月,可以把我想說的都說給你聽,總以為會有許多機會,可以把連媽媽都不知道的秘密與你分享。”

“可是,終究還是來不及了。”

女孩站在父親墳前,面容平靜,輕聲訴說。那往事如一幕幕破碎的片段,一片一片,湧入腦海。

那幾棵可愛的向日葵,此刻正向著陽光在笑,一如女孩臉上的微笑,一如她的名字——向陽。

那是父親生前最喜歡的花。他希望女孩可以想這些花一樣,永遠都可以向著陽光微笑。

一縷暖風吹過,女孩理了一下凌亂的劉海。“爸爸,我有很聽你的話啊,在你走後,開心快樂的去生活。你說,不論你在哪,你永遠都是在我的身邊,”

女孩停下來,凝視了一會父親的照片,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你一直在,但想和你說話時,沒有人回答,我還是會很想你。

爸爸,有你陪伴的那二十餘載春秋,那些回憶,那些美好,遠在天堂的你,是否還記得。沒關係,如果你忘了,讓我再講給你聽。”

女孩閉上雙眼,嘴角依然是45°,向陽。墳旁的向日葵,和著清風咿呀生語。

“爸,回想我那二十幾年的成長史,其實更像是你同那些壞小子們的戰鬥史。”

她俏皮的回頭沖身旁的男孩一笑,繼續說道,“還記得嗎,幼稚園時,你發現我對我們班的一個小胖子挺有好感,你給我列舉了胖子的種種缺點,見我無動於衷,第二天送我到門口時給我兩塊我最愛的朱古力,讓我分給他。正好在門口碰到了他,我伸出手,他毫不客氣的把兩塊朱古力都拿去了。而且一口氣都吃了。要知道,我只想給他一塊,另一塊是要留著和他一起吃。我立刻大哭起來,一轉頭就撞上了你那得意的壞笑,好像在說,看,你老爸說的沒錯吧,我怎么會騙你呢?

自那以後,我便老老實實地回到了女生堆里,而且有很長一段時間看到胖胖的男生都會一種恐懼感。好像害怕他們會搶走我的朱古力一樣。”

你說,“每一朵小花都少不了蜜蜂追隨。”於是你心甘情願的做了我二十多年的護花使者。“還記不記得,國中時每當你看到我書包里多了的新鮮玩意,隔一天你總會一聲不吭的給我買回更好的。那時的我又怎能經得起這般糖衣炮彈的轟炸,於是自然對他們送的那些小玩意不屑一顧。每次去學校接我,你都會仔細點評那些蜜蜂,你說,‘長得太好看的男生靠不住,那個男孩臉太白了,怎么可以比你的還白呢?’……你說的句句在理,容不得我半點反駁。”

那些日子,真的甚是明媚。

“再後來,”女孩看了看一直站在身邊緊握自己手的男孩,微微一笑,“再後來,你依然是對蜜蜂們嚴格把關。那天,你讓我把他帶回家,自己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一桌我愛吃的菜,你對他說,要做我的女婿,一定不能讓我女兒受委屈。你給他倒了一大碗酒,我告訴過你,他不會喝酒,可你硬要他喝,說,‘喝了它,我再考慮你能不能做我女婿。’他皺著眉頭喝下去,接著,就歪歪扭扭的趴下了。你笑言,‘通過了。’你說,‘女兒啊,這人哪,酒品即人品,他喝醉了不亂來,就說明,值得託付。’說完你便哈哈大笑,我只能無語。”

移目蒼穹,陽光正明媚,一如向日葵的笑靨。

“爸,你看,你給我的生命是多么的美麗,我是有多么幸運,有你這樣一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