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陽光

穿過下課鈴聲慢悠悠跑過的樓梯、走道,正午的陽光像兒時的小夥伴在我的眼鏡前不停地跳躍,仿佛是要給略顯疲倦的我展示她開心的舞蹈。經歷了一上午緊張的課堂,飢腸已經開始轆轆了,我無心招呼這久違的小夥伴,急急跨進學校食堂。回頭歉意的目光中發現,陽光有點失望地在我的身後蹣跚,紅著臉兒低下頭去,兩隻無影腳卻依舊不停地在水泥過道上踢踏。

人山人海。青白相間的校服組成的一隻只長龍隊,無一例外地舞向出售飯菜的視窗。我條件反射式的加入龍五隊,我喜歡這個視窗。每次到我刷卡的時候,視窗里那位可愛的胖胖阿姨總是要抬頭微笑著看看我,手中卻一刻也不停頓麻利地舀出我點的飯菜,輕輕地遞到我的面前。可惜我們365班在離食堂最遠的地方,等我打好飯菜一個瀟灑轉身的時候,我知道,鬱悶的時刻大約又要到來了。記憶中,此時一排排長條飯桌大多是“客滿”的,偶爾有快餐手起身離座,卻發現桌前已不復光潔、平坦、體面,找一個好座頭慢慢伺候我那貪心的腸胃,是我的奢求。不過,今天,我一眼就看到有好位置了,在窗下,異乎尋常地明亮、光潔,正虛位以待向我招手呢。我緊走幾步,趨前坐下,開心地將飯碗擱置在桌上,準備好好招待我的腸胃老爺。噫,坐凳怎么有點燙喲?啊,陽光怎么又在我面前跳舞了?喔,我明白了,這大概是我這個可愛的陽光小夥伴特意幫我預留好的座位吧。吃著吃著,我有點冒汗了,見此情景,陽光溫柔地在我的頭頂婆娑著,細細地梳理被電風扇吹起的我的長髮。

忽然想起在家的時候,爸爸總是“表揚”我說,“霏霏是我家吃飯吃得最著名的,總是第一個開吃,最後一個停手,用餐已畢的地板上,斷斷少不了那些挑剔、不肯進霏霏腸胃的飯粒、菜餚。”在爸爸的“表揚”激勵下,我基本杜絕了讓那些挑剔的傢伙下地的機會,做到了只讓他們在餐桌上逗留。媽媽說,呵呵,我家霏霏又進步了。想到這裡,我回過神來,這位調皮的陽光小夥伴也不知玩耍多久了,放眼看去,剛才還鼎沸的場面,已經人煙漸稀,一桌桌零零落落散堆著同學們、學姐學兄們那些同樣挑剔不肯下咽的飯菜。

桌面下,地板上,卻是明明白白、賞心悅目的坦蕩,毫無阻擋。

陽光,我兒時的小夥伴,大約也是喜歡上這寬敞、潔淨的地面了吧。你看,她已跳到了地面上,正踢踏著無影腳向縱深推進。她是想用七彩把我們的食堂裝扮成她表演的靚麗大舞台吧。

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