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那年的煙花

十六歲以前,她是天真頑皮、無憂無慮的小女兒。

十六歲以後,她是獨自騎著小毛驢,背著倚天劍,走遍海角天涯只為尋找大哥哥的痴情女。

十六歲那一年,正是她命運的轉折點。那一年的驚鴻一瞥,導致了她半生漂泊無依。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生。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猶記得那年楊過許她三個願望時,她卻用一個願望來換取一睹楊過的真顏。楊過問她,她卻道:“連你真面目也沒見過,怎能算是認識你?這可不是小事。”即使我隔著長久的時光,也仿佛能感受到少女那時的言笑晏晏。然後,面具摘落的剎那,一陣風吹過,吹起她心底一陣漣漪。

如果問她此生最美好的回憶是什麼,她一定會說十六歲那年的煙花。她的大哥哥為她燃放的絢麗的煙花,是她大半生都走不出去的美麗而清冷的夢。

煙花散,人遠去,華山之巔的那一句“我們就此別過”令她潸然淚下。她只得默默地望著楊過與小龍女相攜而去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爾後二十餘年,她走遍萬水千山,只為再見她的大哥哥一面。可是尋覓不到,當然,是她真的尋不到,還是楊過躲著她,我們無從知曉。只是這一切的一切,倒是印證了那句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一世聰慧的她又怎會不明白?終於,在她四十不惑之年,她獨自一人立於峨眉之巔,衣袂飄飄,眉目間依稀還可以找到當年的影子。只是,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她。那日,峨眉山上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她立於山巔,手拈一朵雪花,遙想起風陵古渡的初雪那天,閉眼,一滴熱淚滾滾落下,風一吹,凝結成霜。她望著漫天飛雪,終於大徹大悟。她創立了峨眉派,從此遁入空門,青燈古佛長伴。而那場大雪,仿佛掩蓋了她的痴情過往,如同一場青春的祭奠。

我走過山時,山不說話。

我路過海時,海不說話。

小毛驢滴滴答答,倚天劍伴我走天涯。

大家都說我因為愛著楊過大俠,

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

其實我只是愛上了峨眉山上的雲和霞,

像極了十六歲那年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