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與獨者說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天地乃萬物之逆旅,光陰為百代之過客,在這變幻莫測的浮世中,踽踽獨行的人們,煢煢孑立的身影,總是那么多。

於我看來,獨是一種“我建超世志,必至無上道”的決心,是一種“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的憤慨,是一種“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的恍然。

人,窮其一生,不過是獨來獨往罷了,但獨者不同,如菩提老祖所唱“芒鞋斗笠千年走,萬古長空一朝游”的是獨者。所謂仁者,二人之間也。而獨者,乃是以一人之力,對抗眾人乃至世人,謂之英雄,亦可。

有一種獨者,像孫悟空,他要打破的不只是頑冥,還有千百年來的成規。他的最高理想,便是自由,不屈服,不跪仙拜佛。這種獨者,是自在逍遙的獨。

有一種獨者,他們一面抱著救世的思想奮筆疾書或挺身而出,一面遭受著懷疑,不被理解,連獨善其身也難,他們就是這樣矛盾著,痛苦著。

屈原獨嗎?獨!不然他就不會悲鳴“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不會哀怨地吐露“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就不會仍抱著希望吟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也就不會有“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嘆。

李白獨嗎?獨!不然他就不會有“仰天大笑出門去”的狂放,“我輩豈是蓬蒿人”的吶喊,也就不會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脫俗和抱月而終的結局。

魯迅獨嗎?獨!不然就不會有“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的自嘲,不會有“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的無奈和悲憤,也就不會有“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的熱忱。

還有一種獨者,他屹立於懸崖之上,左右都是萬丈深淵,風雨呼嘯,嚴寒交加,他不畏懼,因為他是獨者,如同勞鶴,在那個瘋狂的時代,敢以一人之力對抗希特勒的殘暴,為天下蒼生疾呼,納粹的瘋狂不能使他卻步,希特勒的威脅不能讓他皺眉,他的獨,超越一切世俗,蔑視一切暴政。

獨者不獨,因為他們超世的理想與行為終將為人們所銘記。

獨者,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