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桃花別樣紅

托物言志,是中國詩歌的一大傳統,在尋常的松梅竹蘭菊之中,沉澱了積極向上的中國傳統人文精神和高雅不俗的審美情趣。豪情壯志,借物而出;襟抱感懷,寄寓良深。但有一物,似乎是托物而言情的,那就是桃花。在中國文學史上,桃花以其千姣百媚把一卷史書妝點得五彩斑斕。

雖然孔老夫子有“食色,性也”的教誨,但自此兩千多年間,由於封建社會對男女情愛的諸多禁忌,文學藝術表現性愛之情的作品不多。但性愛之情又是人性所固有,不表現不反映不排遣是不可能的,於是,借桃言情,便成為文人騷士最好的選擇。

《詩經》里就收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的句子,借桃花之灼艷來讚美后妃。此風一開,桃花便成了歌頌美人佳偶的介質。賈至《贈薛瑤英》一詩中,就有“舞怯銖衣重,笑疑桃臉開”的句子。於是,“桃腮”、“桃唇”、“桃花運”、“桃夢”“、桃情”之類的稱謂,便不絕於書。

桃花在文人筆下大放異彩是在陶淵明《桃花源記》里:“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這桃花林把人們引到了一個安居樂業的人間仙境。古人吟誦桃花的詩詞歌賦翻典即是,信手拈來,如蘇軾的“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張志和的“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飛細雨不須歸。”白居易的“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李白的“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閒;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等等。詩人墨客大都以桃花為善,大加褒頌,但唐代詩人劉禹錫似乎愛惜桃花來發泄他的牢騷:“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紅晚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濃愁。”杜甫是受人敬仰的詩聖,但他的一句“顛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卻隱藏了多少無奈。

桃花是春天的使者,人間的至美。歌頌桃花,就是歌頌大自然,讚美桃花,就是讚美美好的人生。“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崔護的一首《題都城南莊》絕句,描繪了一幅詩情畫意、美不勝收的桃園盛景和“桃花依舊在,獨缺意中人”的感傷之情。

桃花無心,無論古今中外多少人評說,桃花依舊年年笑迎春風,喜掛秋果,把紅顏和壽桃奉獻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