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一面牆壁有些滲水,媽媽請了一位師傅來給外牆刷防水塗料。那位師傅準時按響了門鈴,我開的門,只見一位又高又瘦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外。黑黝黝的膚色顯得他飽經風霜,頭髮好似因為營養不良一縷一縷的有些發黃。他穿著一身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工作服,拎著一個黑色的大包,肩上扛著一大捆繩子,襯托得他更加精瘦。
“請問這是x幢x室嗎?我是來刷防水塗料的。”他微笑著問道,拗口的國語聽得人想笑。
媽媽把他領進了屋,說明情況後,他立即說:“好咧,小問題,我保證把牆刷得一滴水都滲不進來。”他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正值七月,炎熱的天氣讓我躲進了空調房裡,一刻也不想在外面呆著。突然聽到一陣口哨聲,鏇律是某口水歌,我好奇地跑到樓上露台上探究竟。只見那位師傅吊在外牆邊,兩根粗繩一端系在陽台欄桿上,另一端綁在他腰間,他就靠如此簡單的裝備吊在半空中刷著塗料。我家住在六樓耶,他要是重心不穩,那後果我都不敢想。
這時,他刷好了身前的一塊牆面,兩手抓著繩子腳點著牆壁向右移動,還向上彈下身體同時甩動繩索,好讓系在欄桿上的繩圈也跟著挪動。他嫻熟地做著這串高難度的動作,我和媽媽卻驚呼起來。媽媽想要上前拽繩子,那位師傅卻輕鬆地叫道:“老闆娘哎,沒事!俺可以的,俺刷了很多年牆了,幾十層的高樓都刷過,沒事!”說話時他臉上帶著笑容。
我趴在欄桿上,看到他頭上的汗水沿著臉頰一路流下去,直至衣服里,我突然發現他的工作服早已濕透了。他做著這么辛苦又危險的工作依舊神情輕鬆,還能一邊刷著一邊吹口哨!我對那師傅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也許是打開了話匣子,那師傅邊幹活邊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從在老家的三畝地到如今住的小房子,從自己的打工經歷到老婆孩子。尤其是提到孩子時,那是一臉的驕傲:“俺就那么一個娃,這娃可爭氣了,考上了大學,那可是俺們村里第一個大學生啊,讓許多人羨慕死了!他是俺的好娃!”
燦爛的笑容在他臉上綻放,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愫,是驕傲的,是滿足的,更是幸福的!那笑容使夏日的驕陽也褪去了顏色……
完工時,師傅已經像剛從水裡撈出來般,但他依舊樂呵呵的,好像剛才辛苦的工作不算什麼。我理解他。
因為,辛苦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