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

年,我已經過得麻木了。這種麻木並非是一種厭惡,而是過年之於我早沒有了任何特殊含義,很多事情在我看來僅僅流於一種形式。

我時常在想一個問題,我們這一代是不是悲哀且幸運的一代。爸爸、媽媽總是在我耳邊提及他們小時侯過年的場景:一年一次的紅燒肉,一年一次的新衣服,幾塊錢的壓歲錢,這些在我看來微不足道的東西之於他們卻是一年的企盼與憧憬。這是我們的幸抑或是不幸?現在這個時代,我們對過年早已沒有了那么多企盼與憧憬,在我們學生的眼中這僅僅是一個寒假中唯有的幾天放縱,在大人們眼中這不外乎是勞累的工作日之間的一次歇息。當過年的七天假也被當作“黃金周”來看待時,過年是否也從原本的中華文化的深刻內涵逐漸淡化甚至轉化為簡簡單單的假期了呢?如果物質性過年的不復存在使得“年”也不復存在的話,之於中華民族,這無疑是最沉痛的打擊,最大的悲哀。

我期望的是我們精神上的過年。因為只有精神的存在,才能消除我們對文化失去的恐懼。我一直在探究從前的過年較之今天的過年到底有何特別之處。就在鞭炮響起的一剎那,我的腦中仿佛有個模糊的概念在逐漸成型,我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我開始讚嘆中華民族的堅韌,那種勇度困難時期的堅韌。一年的苦難咬牙堅持下來,只為了過年那幾天企盼的實現與精神上的釋放。爸爸媽媽,還有無數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在文革——這個給中國人帶來巨大苦難的時期,用著他們的堅韌支撐了一年又一年,過年之於他們是心靈的灌溉,被壓抑著的痛苦的釋放。“年”伯伯說:“為了讓你們不對自己絕望,也為了你們的企盼,我把這幾天放在這一年裡,讓你們的靈魂得到解放與超脫,讓你們享受、釋放幾天的快樂。”過年是人們在苦難時期對於美好事物嚮往的象徵,過年是人們在辛勞一年裡的唯一幾天的自我放逐,過年是人們堅韌的血液中僅有的一次釋放與放縱。只要人們仍有希望和嚮往,過年它的名字就叫不朽。只要人們還有著龍族的血脈與傳統,過年還有它的小名叫永遠。

這一年一次的精神釋放,是我們的祖先給予我們對堅持困難的一種獎勵,是人們為自己的快樂找尋一個出口,釋放心中隱忍壓抑的痛苦。

我愛著這種對於過年的最新的詮釋。

我們的精神過年,亦是身處困境也能擁有的夢想與信念、中華民族源遠流長的自強不息、血脈中流淌著的叫做堅韌的血液、對自己的唯一一次的釋放與縱容。

它永垂不朽。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