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

打開後門,呈現的是與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邁下那一層厚厚的台階,細碎的雜草在腳踝間縈繞,纏絡連結,蔓延在曲折的小徑上。

我提起長裙,低頭去看腳下的路,小心地邁開步子,跨過一棵又一棵斜生的草,一步一步,走向荒涼。

黛色的磚就在我的左邊,觸手可及,同記憶中家鄉的老屋一樣,歲月的流洗無法剝蝕它的本色,在爬山虎層層疊疊的翠綠後,顯出滄桑而美麗的容顏。牆根處是不知名的黃白小花,零星地散落在滿目蕩漾的綠中,如夜空中的星辰,似碧波中的白帆,這樣的景,怎能讓我用荒涼來形容。也許,心中有美,便無荒涼。

正當我準備抱怨著條雜草叢生的路有多難行進時,忽覺眼前開闊敞亮起來,抬高視線,原來是一塊空地,水泥的灰白在炫目的陽光下竟顯得那么刺眼,雜草依舊憑藉它頑強的生命力占據了相當的優勢,執著地,在這個炎炎夏日,宣告它們的存在。繼續前行,腳下開始出現沙土,鬆軟的,柔和的,不再尖銳。仲老指著南面幾座紅磚砌成的屋子說:“那就是前面光鮮的‘和記飯店’。”人群不由譁然,間或有人插嘴道:“都這樣。”“都這樣……”仲老重複了一遍,言有盡而意無窮。人們總是習慣於裝點與掩飾,卻不知背後的醜陋早已被人窺到。

往回走時,又有人發現了兩個方形的黑水池,搗蛋鬼撿起石子扔進去,濺起的水花落到周圍翠綠的葦葉上,修長地葉子就這樣有節奏地顫動起來。無論在哪裡,總能見到這些頑強的綠色生命,哪怕是這種水泥池子的間隙中。忽見一舊屋,窗戶上立著一塊木板,近看,上面寫著“購買木材,請聯繫……”紅色的漆已被風雨沖漱成老舊的白,斑駁的木板豎起凌厲而脆弱的木刺,我沒有觸碰,因為我覺得它其實是易斷的。正如每個被別人說成“帶刺”的人,他們的內心往往也是柔軟而脆弱

旁邊的小汽車倏地閃入我的眼,銀白色的,泛著金屬的光澤,這讓我想起了來時路過的那扇大門,橫七豎八地刻著深深的皺紋,而中間那塊突兀耀眼的白色鋁皮,在這片以黃綠為主的色調里,無疑是格格不入的。

鋼筋水泥封存了過往的生活,我很慶幸,在忙碌緊張的學習之餘,還能找到這樣一片自然的天地,它們遺留了過去古老而真實的味道,訴說著被我漸漸淡忘的回憶。在這裡,我們卸下了沉重的負擔與面具,像兒時一樣,捉昆蟲,采野花,扔石子,歡樂在這一刻叮咚作響,灑滿一地……

這片世界真的荒涼嗎?

還是說,荒涼的,是當代人的心……

後記:作為新高三黨的我們,正過著這個不平凡的暑假,感謝我們的語文老師仲彩燕,帶領這群小鳥飛到自然的懷抱,親們,聽,風在歌唱,高三,我們笑著與你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