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師 王子薇

我的老師 王子薇

教師,聽起來是一個神聖的職業,但是這榮耀的光環之下,有多少不為人所知的辛苦,而這份辛苦又是否能被所有人理解。

我總能想起國中的那位語文老師。

開學的第一天。我仍能憶起那天陽光就那樣漂浮著氤氳在空氣中,細小的光塵飛舞。身材矮胖的她打破了美好的幻想,只有那張笑吟吟的臉。莫名其妙地成了課代表。本想著課代表只不過是掛著頭銜,沒什麼實權,但令我意外,她笑吟吟地彎下笨拙的身子取出一摞名單遞給我,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裡她滔滔不絕地為我介紹了每張名單的用途。第一次覺得笑吟吟也可以是貶義詞,也可以如此令人厭惡,只記得當時抱著名單站到小腿發麻,還有走出辦公室心裡隱隱的抱怨。

開學幾周后她就把全班同學分成了四個檔次,很多同學們怨聲載道,既是不滿她對成績好壞的分界,更是對這幾周來無休無止考試的厭惡。她針對大家學習能力不同,分發了學習資料和作業,在每一次考試過後,她每天下學後都會留下不合格的同學反覆背誦默寫,甚至延續一個星期,一個月,直到他們不再出錯。那是一種別人想像不到的堅持,也是一種沒人理解的執著。那張笑吟吟的臉也許就那樣成了所有人的噩夢。

初三的時候,空氣仿佛是灰白的,仿佛抬起頭只能看到褪色的陽光,每日每日的沉寂死氣沒在歲月中激起半點漣漪,只有她笑吟吟的臉。一日晚自習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完全黯淡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漆黑的走廊像是恐怖片裡的取景,門縫中流出一抹光亮轉瞬淹沒在濃稠的黑暗中。是她,細弱的燈光打在她蒼白的臉上,什麼時候她變得如此瘦弱,我甚至還能記起初見她時那矮胖笨拙的背影。她伏在案上手中的筆疾速地在紙上划過。厭惡抱怨的壩終於被名叫感動的暖流衝垮,本想無視,卻還是忍不住敲敲門跟她揮手告別,她一臉愁容瞬間化成那張熟悉的笑吟吟的臉。她是那么地渴望得到同學的理解,就算只是揮手,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

中考終於來到,直到那時候我才發現她要求大家記下的筆記真的有用,熬夜總結的中考真題真的有不小的幫助,原來我們不理解的真的是她的苦心,我們抱怨的一直是她無法替代的好。中考過後,班裡很多同學成績都不錯,但是我聽到的不是感激卻是更多的抱怨。看到這些,我忍不住落淚。是啊,多少老師付出了所有心血傾注在學生身上,到頭來得到的卻是不理解,就像她。

我整理了三年來所有的資料和試卷拍照發給她,只是想讓她知道她的辛苦有人在乎,她的付出有人記得。

我想,一切都會輸給歲月。歲月能磨圓石頭的稜角,也能消除對一個人的厭惡。多年以後,我們憶起的一定是她的好,不摻雜任何抱怨的好,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時候,站在她的辦公室門口,迎著她笑吟吟的臉,說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