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亮“拒絕”的燈

點亮“拒絕”的燈

王卓爾 

我想,我們活在一個令人尷尬的時代。

一切語言從口中說出的那一刻,便猝然變質,有如古墓中出土的絲質蓮花在遇到陽光和氧氣的一剎那便化為齏粉那樣,在心中構思好的話,總可能在唇齒相碰的那一刻改變方向。於是,人們開始在接受與拒絕之間尷尬地掙扎,又在yes和no之間無奈地尷尬。

也許有時候,聽夠太多的請求,會誤以為是那些千奇百怪的請求構成了朋友之間情感的堡壘。當朋友的“朋”字無限靠近時,便只剩下了“用”。“朋”友本應該像月亮一樣相互照耀,我們不應該因為是朋友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一件本該拒絕的事,如此,也許讓我們最終做不成朋友。有時,請求好似一群鯊魚,在聞到某人傷口的血腥味之後,就成群結隊而來,肆意啄食他的肉,直到將那人的靈魂嘬成一架白骨。所以,在生活中,我們要敢於點亮“拒絕”的燈。

點亮“拒絕”的燈是一種能力。在商業社會裡,特別是像我們這樣一個從窮怕了的時代剛剛開始向小康社會邁進的時代,人們很容易從一個信仰瘋狂地跌落下來,一下子跌落到金錢至上的茅草地,而以為是羊絨地毯一樣舒服而愜意。而往往這時,便會有受傷或者年邁了的人在身邊求救。他們可能是你曾經的同伴、朋友、領導甚至親人。但對於他人提出的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要求,要看著他們的眼睛勇敢說“不”。所有人都不會因你辦成或辦不成一件事而對你刮目相看或頻頻責怪。“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自己不過是茫茫人海里的一粒塵埃,一粒微粟。來去幾十年,究竟能在人世間留下些什麼,倘若又只是一味地應承別人的要求,那么你雙肩肩負的行囊,又能真真切切地帶走些什麼呢?

點亮“拒絕”的燈是一種責任。蘇格拉底的“無求即是神”刺醒了多少進退兩難的人們。生命的年輪一圈圈地加厚,拒絕的本來面目就像琥珀中的昆蟲,愈發纖毫畢現,愈需要我們更勇敢地凝視它。塞林格拒絕邪惡,余秋雨拒絕喧騰,屠格涅夫拒絕痛苦,查普曼拒絕冷酷。作為社會的領跑者,他們都拒絕了可以使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加優裕的誘人條件,反而接受了看似貧瘠的正義。他們吃虧了么?不,恰恰相反,歷史給了他們熱情、樂觀、公正的評定。

其實,在這個長和寬望不到邊的世界上,在這條前和後都找不到頭的時間河流里,對於取捨,大部分人都會生出蒼茫和無奈。而每每這時,原則與正義便會像一團火,點亮“拒絕”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