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

下著雨的天空，我看著因年久二略顯灰白的天花板，學生宿舍的上下床位，舊舊灰灰的牆面上浸著點點的水漬，薄薄的毛毯，十七度又無法製冷的老空調，像極了我們逼仄的青春，在這小小的土地方圓。傲慢，熱血。以至於每每當我慍怒，隔著一幢牆外的施工聲，來來回回，飄飄蕩蕩。

“天天轟隆隆的還讓不讓人活！”

紅血絲爬滿的雙眼，訴說著不情不願，沒有兩分鐘的安眠，在一摞作業的中午，心心念念的午休被這惱人的聲音撕得粉碎。室內外近十度的溫差，炙烤著疲態的我，邁不開的雙腿，任留戀著那並不起勁的制冷機，在如地獄般的柏油路上，黏黏的，一腳一腳往著教室走去。

可那一刻，最怕熱的我卻死死釘在了毒日中。茫然，心酸，愧疚。

我看到了那個整箇中午吵得我睡不著覺的罪魁禍首，而那是一個僅用無力的“啊啊”，“呃呃”，同著他的目光，我低下頭，為著剛剛無心卻又愧疚的話語，這一刻，我沒有感受到往常逼得我束手無策的高溫，沒有聽到那令我無法入眠的噪聲，我只看到了他無法言說的眼神，無奈著無法表達的痛苦，我看到汗水浸透了他洗的發白的短袖，在風中吹出了一點一朵的鹽漬。看到他並不靈活的肢體語言表達著，拎著切割機，傻傻一笑。

我不知道內心為什麼波瀾起伏，當我看到他只能“啊啊”的叫的時候，我很心痛，我明白著他想表達的東西。也許是我在吹著空調任在抱怨種種的時候，他在毒日下汗流浹背。當我面對著厚厚的作業咬牙切齒的時候，他在為這個不公平的世界慢慢盡著自己的力量，用無法震動的聲帶，發出力量的呼喊。轟隆隆的響聲劃破了我一直小心翼翼保護著的內心，直刺心臟，那種鑽心卻又無助的痛，人格的覺醒。他，無聲無息中，教會我許多。

也許是因為心中的愧，此刻，我看到了自己內心的缺憾，冷漠，自私。我一直以自我為中心，忽略了那形形色色的人群，訴說著各色的故事。

這一刻，他傻傻的笑，我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