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里放著筷子兄弟的那首:“父親”,聽著這首熟悉的音樂,我的心中感到莫名的哀傷。在我匆匆忙忙的長大之時,卻忽略了父親日益佝僂的身軀。
小時候,父親是我的靠山,長大後,父親是我的榜樣。
我的父親是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同莊稼打交道,在那片充滿希望的土地里對他來說是我們一家人的希望。我的父親,也許他不會關注時事政治,也不會關注今日的油價房價,更不會關注城市的交通堵塞情況以及暴力執法的城管,他關注的只是今年的莊稼收成多少,能買多少價錢罷了,這對於他來說就是全部。
2025年,是我的成年之年,在距離我滿18歲還有幾分鐘的那晚,父親發來了祝福簡訊:兒子,生日快樂。一條僅僅有六個字的簡訊讓我這個六年沒有哭過的男孩那晚上哭得一塌糊塗。在手機這頭的可以想像得到此時父親的心情,是啊,養兒十八年,十八年里,父親由一個男孩逐漸的轉變為一個成熟的男人,歲月已經把他的面容揉搓得體無完膚。十八年里,他為了我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累,遭受過多少白眼?看著小時候無數次坐在上面的那個肩膀,現在已經被歲月和勞累過度壓得有些佝僂。
我的父親,雖然沒有給我提供什麼好的物質條件,也沒有接受過太多的文化教育。在農村來說,只要能認識字的都不算是文盲,在那個貧困的年代,有的吃就是富中之福了,誰還有錢去學校讀書呢?父親的文憑雖低,但是這並不影響他教育子女,從小他就經常教育我做人要腳踏實地,事做錯了可以再改,可是人做錯了就沒有再改的機會了。這些話一直陪伴我走過整個學生時代。
如今,將要年過半百的父親依舊在為生計奔波著,他願意把他有限的生命儘可能的發揮最大的潛能,讓我和母親過上好日子。逐漸長大的我時常也會和父親頂嘴,有時候說話過於偏激把他的心給傷透了,但是不過幾分鐘我們就又如平常一樣了,感覺那件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也許他把委屈往肚子裡咽就是為了讓我好受點,那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是如此的不懂事。爸,您辛苦了大半輩子了,再過幾年,我為您撐起一片天!
午後的陽光溫柔得一如從前,溫柔得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在手機螢幕上,而手機里的音樂依舊在單曲循環著,正如歌詞里唱的那樣:“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讓你再變老了,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我是你的驕傲嗎?還在為我而擔心嗎?你牽掛的孩子啊長大啦。”
相比於母親是一條充滿愛與希望的小河,那么父親就是深不可測的大海,而大海有時平靜如鏡,有時波濤洶湧,有時暗流涌動,但是他側重於讓船揚帆起航,迎著海風前進,而不是讓你龜縮在口岸,讓你“止步不前”。
父親就是個好男兒。小時候父親總教導我,做人要正直,當你不正直時,就已經失去做人的尊嚴,又告誡我:不要輕易覺得他人好或壞,就算他壞到某個極點,至少他對不住自己的良心,我們只不過是他們法庭席上的證人,但卻不用輕易恨他們,他們只不過是被蠱惑的魔鬼,一時失足,墮落成了傷害別人的推手。
小仲馬在《茶花女》寫道:一切好的事情寄寓小方面。我現在從小細節窺探父親,父親很喜歡看書,他是一個學識淵博的人,他的書架里放著很多書,有《芙蓉鎮》,《子夜》,《跳來跳去的女人》等。他每次看書總把房門關上,仿佛把自己帶入另一個世界,小孩總是很好奇,這才總是招致災難,我推開門偷瞄一眼房內,發現父親在看書,我嚷著要讓他把書給我,一直嚷那聲音就像寺院的鐘,父親的眼鏡餘光返照,讓我很是生畏,他嚴厲地說“就不讓你看,除非你把字寫好,”這下我可發奮圖強,按照他說的,認真學習,那剛勁就像一座大馬力的核發電站,就這樣我拿到了書,學習也好了,自此我就戀上看書了,並一直堅持到現在,父親後來對我說“這是我的陰謀”
更多時候,父親板著面孔,想一座獅身人面像,蒙娜麗莎的微笑就是罕見,父親是一塊細細雕琢的美玉,又是一個撬動把手才可以動的水井,他不是主動講給你什麼,而你要思考他在做什麼。
父親有時跟我翻臉,原因是我跟他意見不合,就拿我們家裡的白鴿飼養一事,父親持“養白鴿一無是處,還糟蹋糧食”的觀點。我卻於心不忍,我們於是像武裝起來的衛士,誰也不肯妥協。
就這樣過了幾天,父親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讓我去給他買刮鬍刀,我頓時心裡暗流涌動,又是父親先退讓,後來我買了東西回來,仔細地看父親的臉,根本沒有鬍子,我不好意思地說“爸,你的鬍子”“咦,怎么沒有,鬍子也害怕被刮”說這話時父親假裝摸了摸下巴,然後瀟灑地大笑了,我也跟著笑了,也哭了。
嚴歌苓在《一個女人的史詩》中有這樣一句話,他的思維像困獸一樣,只管在籠子裡踱步,一頭到一頭,在踱回來。我父親有時就會陷入這歇斯底里的境界,而開啟這扇大門的鑰匙就是我,我是他的窗戶,他對我的愛不像母親對我的愛那樣溫暖,那么舒服,但是我卻不討厭,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