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一個人的行走,總是匆忙的。那傢伙,就是這樣。作者描寫了自己的隨感,細膩而又淡然。接下來讓我們一起來看看這篇那傢伙。
一個人的行走,總是匆忙的。那傢伙,就是這樣。
仿佛每一個過節的人,想走就走的背影,應該是很美的。而自己想去的那個地方,相應的背景也應該是美的,至少應該跟自己的想像,跟自己的背影相得益彰的。那傢伙,當時這樣想。
可有的時候,不是不想記下,而是不想提及。那樣的美,提及會讓人嫉妒,包括自己。
那傢伙,自戀時更讓人妒嫉。
總是想走就走,行色匆匆。似乎腳生在他身上,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似的。
是啊,怎么能這樣呢?國慶還沒到,他就開始消遣了,說是消遣,還不如說是去表現。表現什麼?才華嗎?本事嗎?
了解他的人懂:他什麼也沒有啊,一沒本事,不過會寫幾句歪詩,不能名其一毛的字,還得靠政府救濟,否則,自己都養不活自己的。二也沒有才華,一輩子窩在鄉下,蔫不拉幾的樣子,誰都看不上眼啊。混了半輩子,也沒混出個什麼名堂。
所謂的名堂,大家都心知肚明:沒個一官半職,別人從組長做到教導主任,從教導主任做到校長,最大的已做到了中紀委了。他呢,從教師到教師,這個時候仍是個小教師,應該不會再有多少上升空間。如果他執意要上升的話,學校領導說:當個教研組長也蠻合適的,不過不能當語數外組的組長,也不能當政史地組的組長,也不能當理化生的組長,更不能文體組的組長,那給他一個什麼樣的組長呢?校長眨了幾下眼睛,有一個頭上無毛的很快想到了。“喔,也是,他除了這裡走走,那裡看看,也沒有別的特長了。”
很快,校長提醒那人說:別學楊修,當心把你給颳了。
沒辦法,頭髮掉得多而快的,不是因為年齡,就是因為太過聰明。
他聰不聰明,沒人知道。但他自己懂得:人這一生,不過幾十年光陰,該玩還得玩。他說,玩得開心,玩得順溜,玩得忘乎所以,是人之所以成為人的理由。
別人說“人”字兩字,必須靠本事支撐,而他說“人”字兩筆,就靠兩腳支撐,如果兩隻腳不能張開了,只能併攏著,那還不是死翹翹,還有什麼意思啊。
乍一聽,還覺得像那么回事。可是誰又懂得誰呢。你看,學校里哪個不是拚了命地教學生:備課,看作業,加班。有的甚至假期都不休息,免費為學生補課,口號也能呈現一定的境界:“堅決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生!”特別是學生即將畢業之際,你不努力,你就得落後;你落後,你就得挨打。連幼稚園的小朋友都明白這個道理。他到底懂不懂,多半是糊塗的。
不過,他說自己是小糊塗仙。鄭板橋說:難得糊塗!好多人把這當成座右銘,可他不用當座右銘。人們大都背地裡叫他“老糊塗”,而不是他自己叫得那么斯文,那么高雅。甚至有人罵:還小,已經老大不小了,人生過半是多大年紀,國小一年級的孩子都懂。至於“仙”吧,也的確夠仙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大事不懂,小事也不懂,凡事不懂的人,應該“仙”得可以了的。
於是,他偶爾叫做“那傢伙”,偶爾又叫“老糊塗”。他自己不必知道:傢伙也好,糊塗也罷。只要別人當面不說,他依然故我。
這不,假期還沒開始,別人還在忙碌,他依然“揮一揮衣袖,作別西天的雲彩”,至於去了哪裡,大家僅知道一點:絕對不會走進康河的柔波里,也絕對不會如詩里寫道的“沙揚拉拉”,至於會不會來幾句“亞克西”“亞克西”,這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讓他去吧。反正他的腳步,是誰也擋不了的。
走了,風光無限地走了,甚至沒有與任何雲彩作別地走了。
也許,他不屑回頭;也許,他還認得回來的路。
不過,也真是。出去不過兩天時間,又回來了。依舊那么糊塗,依舊那么依然故我。
有人問:去遊學了嗎?那表情也似笑非笑。
還有人問:是做指導了吧。他似乎突然開竅,讀懂了那個譏諷的表情,突然間昂起了頭,皮笑肉不笑地牽扯了一下嘴角,慢悠悠地從那人身邊走過。仿佛時光使者,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
“這傢伙!”後面傳來一聲清晰的叫聲。
作者:蔣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