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月

歷史122周敏

那一抹月色,永遠留在我心底,無論是我見而難忘的,還是我未見而期盼的,或只是憑章想像的。歲月輾轉,也帶不走我心底的月······

一直覺得月在田園山水間是極亮的,而在城市的燈火輝煌中,卻也是極易被忽略的。在田園間,惟有一片夜色而已,至多不過是一些星星點點的燈火,來裝扮稀疏的夜空。可月的明亮絕非其可比。站在無人的田野間,抬頭一望,一皓月當空,把其周圍原本黑暗的夜空都照得明亮了,立於月下,仿佛置身於黎明之後。低頭一看,發現腳下竟有著影子,我看著我的影子,卻也是清晰可見。伸手想要抓一把月光,當手觸到那月光時,發現照在手上的月光是冷的,不似陽光般火熱,一張開手,滿手的銀色月光,似乎也是握住了,卻也只能在那兒握住,帶不走也藏不住。後來再望月時才發現那抓不到的冷月光竟也一直留在了心裡。

想去山中訪月,好不容易去了卻遇上了大雨,是自然災害頻發的季節,每個人都在惦記著自身的安全,又能有誰還惦記著那抹月色呢?後不甘,又去,見了月,卻非山頂,而是山腳,被四周燈火輝煌的建築給奪了其耀眼光輝。人們都忙著看古色古香的建築上掛著的燈,那橋廊牌坊上絢麗的燈,人總是費盡心思去創造美,誰還會記得抬頭看一看,天空中那未經雕琢的孤冷的月?月色皎潔,卻也著實寂寞。地上滿是燈影,卻找不見了月影。想要在奔流的河水中找一找月影,一樣是自然之物,我想定會有一種相溶的情感。但那河水卻也是早已被兩旁堤岸的串串燈火照得澄明。月影,何處?伸手想要再去抓一把清冷的月光,卻只抓回了一把微熱的燈光,月已被燈火給阻擋了。摩詰的“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美,終是難睹。即使能碰上,也是有月無松,或缺了清泉石上流,不完整的,終究是不美的,也就成了我心底一道遺憾。

以前看《紅樓夢》時,就覺得“冷月葬花魂”是何其清冷決絕、清新靈動啊?這景常有,可這情又有幾人能懂?正值中秋,月色正好。山中之夜微寒,凹晶館寂靜無人,遠離了熱鬧之地,兩位失了父母的女子不禁黯然,可巧詩性起,聯句成詩。圓月照在欄桿上,照亮了館旁的池塘,突然,昏暗處一黑影一動,一個面色一驚,一個頑皮地扔了一塊石頭打過去,不料,一隻大黑影從池塘飛起,趁著月色,定睛一看,竟是白鶴,扇了扇翅膀便不見了,只留下了叫聲。塘里的芙蓉在月色下開得極好,卻也是近尾聲了。月光柔和,一花瓣輕落,浮於水面,在這皎月下顯出朦朧的白,似在這靜靜夜月中沉睡去了,花也似月般清冷,想來花也定是極喜的了,有這同樣心性之物來葬其魂魄,也不染其潔淨了,不負其清冷了。再則,其定不喜凡俗之人觀其葬禮,而見者,可知定是要有這冷月這花魂之心性的人了!這樣,也不枉其一生的清冷了。這樣想來,其也無憾了。

月,終是將伴了我們一生,無論你看或不看,它都默默灑下光輝,為夜增一抹色,添一片情。許是一份留戀,一份遺憾,終是凝結成了心底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