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與“茸球”

那天,女孩在樓下的水果店裡,看見了那隻渾身毛茸茸的小傢伙,它還沒有睜開眼睛,卻頑皮地在紙箱裡打滾。女孩忍不住輕輕撫摸它細膩的茸毛。這小傢伙大概是知道女孩喜歡她吧,便挪挪圓乎乎身子,蹭著女孩的手。女孩輕輕把這小傢伙抱起來。這個小茸球趴在女孩懷中,憨憨地發出“嗚嗚”的滿足聲。女孩用雙手托起它。這個小傢伙看不見外面的世界,便在女孩的手心裡不安地亂拱,吮吸著她的手指。女孩只覺得手心裡痒痒的,像是有一株小草調皮地在手心裡畫著圓圈。“多可愛的小狗啊,可惜……”女孩心想著。水果店的老闆娘像是看穿了女孩的心思,便笑著對她說:“喜歡的話等滿月了抱只去吧,我們家的大狗生了一窩呢。”於是,女孩便天天盼望著滿月的那一天。陽光透過蔥綠的樹葉,落在灌木叢中,像一顆顆金色的琥珀,融進了女孩的笑魘里。這一天,她終於把這隻軟綿綿的小傢伙抱回了家。回到家,一向開明的母親見女孩隨隨便便抱來一隻還沒斷奶的小狗,把她狠狠訓斥了一通,但見她如此喜歡這隻狗仔,只好接受了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那天晚上,女孩抱著縮成一團呼呼大睡的“茸球”,眼圈紅紅的,嘴角卻掛著笑。小傢伙一天比一天結實,黑褐色的眸子一刻不停地轉動著,那烏黑的瞳孔,常常映出女孩的影子。小狗喜歡趴在女孩的腿上,懶懶地打呼嚕,女孩則喜歡在這個時候,輕輕地梳理這隻“茸球”帶著棕色斑點的細膩得如同絲綢的毛髮。……時光如同潺潺的流水,跳躍著向前。轉眼,女孩上初二了,而原本那隻還睜不開眼睛的狗仔,也已經長大了。女孩跟“茸球”一起成長著,陪伴著。每天放學回家,隨著門鎖轉開的“吧嗒”聲,一個米白色的身影和著項圈上鈴鐺的笑聲,衝進女孩懷中,調皮地輕輕咬著女孩的褲腿,想把她拉進屋裡,似乎是希望主人能像曾經一樣陪自己玩耍。但是女孩總是戳戳它毛茸茸的腦袋,輕輕說了句“頑皮鬼”。繁重的功課壓得女孩喘不過氣,她在各類習題中努力著,尋找自己學習上的突破,卻始終一無所獲。在昏暗的燈光下,伏在寫字檯前,頭——埋得很低很低。一串鈴鐺的歌聲忽然響起,一隻白色的“茸球”趴在女孩腳邊,悄悄地陪伴著她。女孩抬起頭,望著腳邊打著瞌睡的白色茸球,不由地笑了。低下頭,又拿起了筆……但是,就在那晚,女孩的母親拿著手機,面帶怒色推開女孩臥室的門,走了進來。那天,女孩的母親收到了女孩班主任的簡訊,說是女孩成績一下子下降了十幾名,讓家長多多留意。於是,第二天,那隻給女孩帶來過幸福快樂的小狗,便被送給了小區裡的另一戶人家……晚上,女孩孤獨地趴在檯燈前,把思緒藏進深深的回憶中,肩膀輕輕地抽動著。…… 

又是一年,陽光明媚如舊,而女孩,卻長大了一歲。從補習班回來,踢著石子走在小區的林蔭道上,女孩一臉疲倦,如同那無魂的傀儡。突然,一個白色的影子從遠處奔來,一下子撲上女孩的腿。它毛茸茸的身子蹭著女孩的褲角,似乎想被曾經的主人擁入懷中。女孩一驚,定定地停下腳步,俯下身,梳理小狗細膩的毛髮,嘴角一勾,漾起一個,那曾經她擁有過的,美好的笑容……陽光透過蔥綠的樹葉,落在灌林叢中,像一顆顆金色的琥珀,融進了女孩的笑靨里。我望著站在綠蔭下笑得一臉美好的姐姐,也輕輕地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