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蒼南中學裡有個院子,種著一些不三不四的樹和一些不三不四的草,名叫格致苑。圍著它的是科技樓。蒼中有一點就是不好,通校生軍訓時竟然要住教室!所以一年前,我就很不幸地在科技樓b307睡了五個“無盡漫長”的黑夜。
學校里有一條路,兩旁種滿了香樟,所以就叫“香樟路”(好士的名字!)。重點不是這條路(因為不可能真的有一棵會開花的樹在路旁等了我五百年),而是它旁邊的毓香樓。
毓香樓本來是女生宿舍,不過自從多年前“學姐”大交凜然,視死如歸地縱身一躍之後,它就華麗麗地進化成了男生宿舍。其實,我去男生宿舍的次數真的不多,也就一二三四次而已。我也真的什麼都沒看到(除了兩個光著上半身的陌生男子和一條掛在陽台上的x褲)我也真的沒有嚇到什麼人(只不過在下樓時引起洗衣中心的大嬸們的側目而已)。好吧,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我想起XX年在靈溪三中時。那些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分離的人,現在都在哪裡?那些叫著我的名字的老師,現在又有了新的學生。對我來說,他們是唯一的。而對於他們,我只不過是三千弟子中的一人罷了。那棵掛著“XX級(14)班”的牌子天竺桂,在學校的一角沉默地生長著。多年之後,還會有誰關心它是誰的樹。)
崇德樓旁邊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榕樹,陽光從層層又疊疊的樹葉中濾過。
隔著仁英的那條河,有人叫它“仁英河”,有人叫它“蒼英河”。上面那座橋,我管它叫“十 八相送”。某同學把旁邊那個長滿了草的土堆叫做“分手坡”,可是我明明經常看到一對對“狗男女”在那裡晃來晃去。
其實,蒼中是塊風水寶地,除了偶爾可以聞到濃郁的豬圈味,除了一下雨校前廣場就會積很深的水,除了食堂的菜有點難吃,面有點軟,除了偶爾有幾個老師說話帶點故鄉的方言,除了開個運動會還要搞個廣播操比賽,除了一個星期只休息半天,卻要考三次試(相對高二),除了……真的,除了這小小的幾點之外,蒼中是個不錯的地方。
(那座勉強算是新建的教學樓,我七年級時,它是九年級的,我八年級時,它是九年級的。好不容易挨到我九年級了,它居然給了忘了是七年級還是八年級的小鬼了!不要告訴姐這就是命, 姐會用唯物論砸死你!)
(那個在我畢業之後才建好的塑膠操場,去年寒假很不甘心地回去踩了兩腳。)
我的歷史老師德昏,是一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溫柔體貼且點有小懼內的二十一世紀的新好男人。上課講到激情處,他就會“金剛怒目”且“飛沫縱橫”。據不可靠訊息(他自己說的)他上大學時英語四級過了過六級,可是問外教要不要一起打球時,還只能用“play 不 play”。
不知道是記性不好,還是幽默細胞有限,德昏的笑話,我高一時聽了一遍,暑假培優班聽了一遍,現在到了文科班又聽了一遍,我只想說,中國,你的創新精神呢!(而且,我懷疑,他對每屆學生都至少說了三遍。)
我記得林開提老師初一剛進去的時候跟我們講:“教師的黃金時代是開教後的第十年……”頓了一下,他又說:“我今年剛好是第十年。”那么,恭喜您了,好好把握青春吧。所剩無幾了……
話說我跟李婷婷曾經“很貼心”地把橘子皮放進開提老師的抽屜。半年後,一年後,當我們再次打開抽屜時,它們還是安然無恙地躺在那裡,面然紅潤且芬芳怡人。
杜拉斯曾經說過,當一個人陷入回憶的時候,他就開始蒼老了(大概是這樣吧,我記憶力很好的)。我不要蒼老啊!我要永遠十八歲!所以不管是三中的,還是蒼中的,都就此打住吧。但是,然而,總之,所有在我生命里出現過的人,不管上面提到的,沒提到的,有聯繫的,沒聯繫的,遺忘了我的,被我遺忘的,謝謝你們。不停地原諒我,給予我鼓勵和支持,記得我的呼吸。從開始到現在,從相遇到分離,從致知樓到格致苑,謝謝你們。我是張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