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剛蒙蒙亮,剛出門就領略到了初夏的寒意,低頭看到沒帶雨傘的手,無奈吧了口氣,算了,走吧。
清冷的大街上,往來的車輛似乎多了份茫然,不知為何,心裡有點空落落的,如此空曠的天空沒有一絲白雲,亦沒有陽光。
是哪裡傳來的歌聲?那漂渺的似乎從山谷中傳來的聲音。乾淨的幾乎透明的聲音,令我不由佇足的聲音,那么,聲源在哪兒呢?哪兒呢?會是哪兒呢?
穿過了沒有紅綠燈的馬路,停不下來的腳踏車似乎瞄準了我這個目標,我只得停在原地,剎那間,我一抬頭就看到了他。定定地彈著吉他的他,平靜的音色,聽不出一點喜悅,臉上是無以名狀的憂鬱,我的目光就此定格,因為我看到了世間最無奈的悲傷,令我鼻子立馬就酸的悲傷。我想我此刻的臉一定很扭曲。因為我從往來人透著白光的眼鏡中看出來了,那是一個怎樣的人?絕對稱不上帥,臉卻白白淨淨的,一副老實的樣子,他只是站在那邊,眼睛似乎沒有聚焦,那空洞的眼神,似乎把人都看穿了軀殼,當然,令我震驚的是他的右臂,沒有手及前臂的右臂,突兀的舉著45度的角,向人們表示著難以言說的可憐亦或傷痛。
他只是唱著陳綺貞的《旅行的意義》,堅定的,緩緩的,透明的空氣中漂浮了太多情感,把我壓得抽不上氣,你說,如果右臂是完整的,多好。聽著他標準的國語,似乎不是本地人,他在大街上一個人,彈著吉他,唱著一個人的歌那孤寂的歌,憂傷的歌。旁邊是一個水果店,有一個人吃完了香蕉,就把香蕉皮往後一拋,完美的拋物線,污水就弄髒了他的鞋,潔白的鞋染上了髒髒的黑,他似乎是不介意,或是不在意,依舊心無旁騖地唱著他自己的歌。那乾淨的聲線訴說著無盡的哀傷。而他,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也許是因為太好聽,旁人開始向他發起同情的目光,有的人把硬幣扔在地上,他聽到硬幣與地面的撞擊聲時,眉頭皺了一下,我擠出人群,不想再看,也沒有給硬幣,因為在我的世界中,他不是一個乞丐,也不是要飯的,他只是一個歌手,擁有自己舞台的歌手,不必把他和乞丐混為一談,因為他的前面沒有帽子,更沒有放下的自尊。
走出很遠了,遠處的他似乎還在唱,唱人間的輝煌,唱世人的痴狂。。。。。
其實,我一直都在想:
吉他告別了肩膀,詩人棄守了邊疆,耳語也變成了真相,當人心變成了市場,當市場變成戰場,戰場埋葬多少理想,回想著理想,微薄的希望,走著鋼索我的剛強,偉大或偽裝,灰塵或輝煌,那是一線之隔,或是一道署光,每個孤單天亮,我都一個人唱,默默地跟著弦律和我心交響,就算會有一天,無人與我合唱,至少在我的心中,還有個尚未崩壞的地方。
再唱,再唱,再唱,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