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國小時，母親送我到校門口。
金色的九月，處處瀰漫著秋的氣息。當我鬆開母親的食指時，我真的覺得，悲傷的秋天就要來了。
我一步三回頭地走進教室，母親一直目送我走到牆的拐角。
我也注視著她返回到街的拐角。
時光飛逝，轉眼六年過去了。母親還像六年前那樣，目送著我進教室。但這次，我卻把離開母親、走進學校，當成春天一樣平常而快樂！
我沒有回頭。
又過了幾個月，我提出要自己上學。我感覺這是平常的事情，雖說這是第一次。
我下樓時沒有回頭，但我明白，母親就在窗台上看著我。
我也知道這是很珍貴的、深情的目光。但我的心裡似乎就沒法把它的份量提起來。
也許是習以為常了。
隨著時光的離去，這分目光的份量在我心裡越來越輕了。仿佛一個溺水的人，在冷冰凍的水裡掙扎著一沉一浮，仿佛快要被水吞沒了。
但只要一息尚存就還在掙扎。
有一次，母親讓我獨自外出，去拜訪長春的小姑，她離開機場時，我回頭注視著她的背影。忽然心頭湧上了一種孤獨而無助的感覺。就在這樣的感覺中，那背影逐漸變小，直到消失。
這感覺真熟悉，像我上一年級時，她送我到校門口。
我多想慚愧的哭一場，為母親這么多年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