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了，我和母親扛著大包小包去學校。
天氣格外地差。整個天灰沉沉的，風也大了，路邊的花草被吹得搖搖欲墜。我穿得少，被吹得瑟瑟發抖。母親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黑色外套，明明抵禦不了什麼風，卻硬要披在我身上。涼意少了幾絲。
“媽，你不冷嗎？”我問。
“我的皮比你的厚多了！倒是你，捂嚴實點！別著涼了！”母親說。
我看了看母親的手臂，上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撒這種謊，好像是母親的家常便飯。
路走到一半，就下雨了，愈下愈大。母親一邊提著行李，一邊護著我，躲到一家便利店的屋檐下。母親有些無奈：“雨這么大，只怕打不到車了。”“啊？那我怎么去學校報到啊！”我臉上的沮喪像天上的烏雲一樣遮不住。
雨終於停了，我心中總算釋然。路有些滑，稍有不慎就可能會摔倒，可母親倔強地把所有重的行李都扛在自己身上。好幾次我想幫她拿幾件，都被她拒絕了。
我們繼續沉默地趕路。一路上，只有鞋子和地上的沙石親密接觸的“沙沙”聲，踏過水窪地發出的清脆的聲音，行李在地上摩擦的令人心煩的聲響。我一直盯著母親的背。這些年來，她的背慢慢有些駝了，她的頭髮，不再是以前烏黑亮澤的顏色了，像被歲月侵蝕的牆壁慢慢地變灰，變淡了。我不得不承認，母親正在慢慢變老。
走了許久，腰酸背痛，路邊剛好有個休息亭，我們便找了個座位坐下了。母親一直盯著手機螢幕看——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玩手機！我想。突然，母親轉向我，眼角的皺紋如漣漪一般漾開來，笑著說：“我打到車了！”我心頭湧上一股暖流：原來媽媽不是在玩手機，是在為我找車。
坐了十分鐘的車，終於到了學校。母親幫我把行李搬到寢室，忙上忙下。而我卻只能看著母親的身影，坐在一邊發獃。
收拾完畢，母親擦擦頭上晶瑩的汗水，說：“我該走了，你在學校要好好聽話哈！”我急忙點了點頭。母親笑了笑，便轉頭向樓梯口走去。
望著母親漸行漸遠的身影，我第一次覺得，母親是如此瘦小。
我的眼圈已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