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

沒有家的人是不完整的。那么,家,是什麼慨念?

在我住的地方,打我到這裡以來,就一直有那么一個人。他跟別人不一樣。每天他總是衣衫襤褸地經過,披著一頭骯髒的長髮,就好像頭上頂著一團凌亂的稻草一樣。厚厚的,長長的,沒有一絲光澤的,甚至看上去讓人噁心的,大概他披了好幾年了。我從不敢看這個人的臉,用我的臉龐,不是因為鄙夷,而是害怕。無論是打扮裝束,還是言談舉止,用我的話來說,他不是一個正常人。正常的人應該像那些白領一樣。每天,經過一番精心打扮,才踏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意氣風發地出門,高傲得如一隻可望不可即的天鵝,在傍晚時分,面不改色地回家。在這座城裡打拚。永不敗。而他,潦倒的人生,是不會有人接納的,更不會說有一個家。

我和那個流浪漢沒有過任何正面交集,只是偶爾的一次我目睹了他。那天傍晚,街道上寒意很濃。冬天的氣息侵襲著每一棵羸弱的樹,樹葉搖曳,紛紛零落。瑟瑟的寒風把榕樹原本蜷縮著,被樹葉包裹得緊緊的身體掀開,樹呆呆地裸露著。燈也像被凍結,發出的燈光寒意十足。南方這樣的冬天,我連抬眉都不願,更別說把頭從脖子裡伸出來。快到家了,我歸心似箭,腳步愈加快速。我只有一個念頭:快些到家。“哎呀,是誰呀!”離門口只有二十步的對面竟有人挨著路燈睡。我踮起腳,輕聲經過,瞟了一眼。我要失望了,是那個流浪漢。我閉眼躲開。

踏進家門以後,我吸允著熱乎乎的豬骨湯,看著一家人喝湯時,湯里冒出的一縷縷白煙,心裡倍感暖意。然而,白煙里浮現了那個流浪漢的身影。我是不是太沒同情心了?這么冷的天,這么黑的夜晚,這么可憐的他,他都沒有家。我以前愚蠢的想法仿佛與我飽讀詩書的知識背道而馳。我放下了湯匙。

晚上在被窩裡暖了一夜。早上,我又站在家門口,媽媽遞來了書包。榕樹下的人走了。我注視著眼前。水泥地板上好像還有他的腳印,還有他睡覺的影子,還有冷風無情削著他臉龐的一幕。

其實他不是沒有家。能來到這世上,有父母,有孩子,就有家。幾十平方米的房只是家的模型,人才是核心。可他只有一個人,沒有親人在旁邊,怎么叫家?其實不然,不要用我們的無知發言了。別說他沒有家。只是他的家發生了改變罷了,我們不了解就別說。別說他沒有家,更不要因為他沒有所謂的家而去歧視他,給他施捨。

初二: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