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自傳讀後感

我讀得似乎挺津津有味,連自己都覺著彆扭。無他,這自傳給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草菅人命”,殘酷兼血腥!

不明白民初的湘西,不懂那時那個地方是何等的閉塞?致使那裡的孩子對於死亡看得如此無所謂,或者說,還帶著一點頑劣的刺激感。一個丁點大的小毛孩,竟然喜歡看砍頭,面對四百多個被砍的頭顱和無數被剁的耳朵竟會覺得新鮮好奇或者還有點好玩。而後的孩童軍旅生活描寫幾乎都和砍頭有關,在作者的筆下來得那么從容不迫,我讀著都覺得噁心與愕然。我之所以追完,因著深深的驚訝,到底,我讀過他的《邊城》,也讀過他的書法,而且是近距離地讀,就在外公家的牆上。作者本身及其外甥都是外公的朋友,所以我不能不好奇!

當然,他對窮鄉僻壤里各種原始的事物描寫確實很生動,將我仿佛又帶回近四十年前的閩西革命老區……

另一點讓我感觸的不來自沈從文的文字,而來自書本的前言:“一九四八年春,沈從文遭郭沫若批判成‘桃紅’的‘色情文學家’,為故作‘清流’的‘反動派’。自此,沈從文的文學創作被切斷……”

郭沫若何許人?竟然有這么大的能耐?沈從文從小對死尚且不怕,怎么面對左派的文攻竟到了如此膽怯的程度?

突然想起國小時讀過的郭沫若大作,劇本《武則天》,差點連昨夜早在肚子裡爛掉的菜一起倒出來!

沈從文小的時候特別頑劣。上私塾逃學是家常便飯,後來父母給他換到了遠一點的學校,去學校的路上,他拐著彎兒走很多遠路,就是為了看路上的光景。鐵匠鋪打鐵的,殺牛的,織竹籃子的,只要有人的地方,他都要停下看一看,甚至路過牢獄處,從殺人的地方走過去,要是看到沒有收的屍體,他都要撿起石頭來砸一下或者用木棍子去戳幾下。他喜歡下雨天,因為可以不穿鞋子,走路時專門走水坑,看到河裡有人撈東西,他也要停下看好一會兒,逃課去野外捉蟋蟀,在巷子裡跟人打架……總之,只要不學習,乾什麼都行。

很羨慕他每天不學習,逮到機會就去野外玩。他跟夥伴們出去,有時能逛一大天,身無分文,卻餓不著。看看他們是如何過的吧:“間或誰一個人身上有一兩枚銅元,就到賣狗肉攤邊去割一塊狗肉,蘸些鹽水,平均分來吃。或者無意中誰一個在人叢中碰著了一位親長,被問到:‘吃過點心嗎?’大家正餓著,互相望了一會兒,羞羞怯怯的一笑。那人知道情形了,便說:‘這成嗎?不喝一杯還算趕場嗎?’到後自然就被拉到狗肉攤邊去,切一斤兩斤肥狗肉,分割成幾大塊,各人來那么一塊,蘸了鹽水往嘴上送。機會不好不曾碰到這么一個慷慨的親戚,我們也依然不會癟了肚皮回家。沿路有無數人家的桃樹、李樹,果實全把樹枝壓得彎彎的,等待我們去為它們減除一分負擔,還有多少黃泥田裡,紅蘿蔔大得如小豬頭,沒有我們去吃它,讚美他,便始終委屈在那深土裡!除此以外路邊上無處不是莓類同野生櫻桃,大道旁無處不是甜滋滋的地枇杷,無處不可得到充飢果腹的山果野莓。口渴時無處不可以隨意低下頭去喝水。至於茶油樹上長的茶莓,則長年四季都可以隨意采吃,不犯任何忌諱。即或任何東西沒得吃,我們還是依然十分高興。就為的是鄉場中那一派空氣,一陣聲音,一分顏色,以及在每一處每一項生意人身上發出那一股不同臭味,就夠使我們覺得滿意!我們用各樣器官能吃了那么多東西,即使不再用口來吃喝,也很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