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在於,瓦倫丁真的可以代表“偉大的電影藝術”么?顯然不是。從一開始到最後,所有的片中片都是再通俗不過的商業電影。“藝術家”看起來簡直是諷刺。從這個角度看簡直在說“過時的就是藝術”。如今談古典好萊塢,談到的那些都是最優秀的電影。這裡面還有個命名機制的問題。而如瓦倫汀這樣的演員,不知有幾部能名列其中。
5、而聯繫頒獎季其他幾部影片就很有趣了。[後裔]是一個單親家庭,父女之家關係修復的故事,母親,或女人,為自己的出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很有意味的是,當她成為骨灰之後,竟然難得地擁有了視點(克魯尼扮演的馬特在船上捧著骨灰的那個反打鏡頭,以及水下的鏡頭)。與[盜夢空間]和[在雲端]類似,如果這是美國的主流價值,[藝術家]顯然與之有別。而magasa談到的那個有趣的觀點,[午夜巴黎]和[雨果]都是美國大導演跑到歐洲去歌頌“歐洲傳統”(儘管我以為[午夜巴黎]根本不是歐洲傳統,但起碼是一個表象上的歐洲),[藝術家]反而是法國人來為古典好萊塢唱讚歌,這個悖反實在太有趣了。三部影片都主打懷舊牌,而且無一例外,選擇的都是冷戰之前的年代。這似乎說明了某些問題。如我前文指出,[藝術家]顯然聯繫著金融海嘯之後的世界狀況,我想真正說明問題的是坎城的獎項歸屬:更為美國主流價值(修復的是經歷六十年代的父子關係)的[生命之樹]拿了大獎,不管是不是主席票,但它說明某種法國或者歐洲內部的“美國情結”,更何況這確乎是部藝術片,坎城也向來喜歡錶彰好萊塢體制內的“他者”;[藝術家]則僅僅收穫影帝,而它在美國的好評度甚至可以說是始料未及的,儘管它與美國主流敘事仍有這樣那樣的微妙差異。
所以我想,最終起作用的還是強大的懷舊力量,即使觀眾們沒有看過什麼默片,但是他們可以去想像默片,正如[午夜巴黎]去想像20年代。而這部影片實在太過討巧,甚至可以說是乖巧,一如其中那隻小狗(其實cos的不是丁丁而是19XX年的默片[義犬救主]啦)。默片確實是個很好的噱頭,不過應該只此一次,不可模仿。
但願[藝術家]拿下最佳影片的同時,把最佳導演和影帝都讓出來吧。允許學院評審們懷一下舊(我真想看[雨果]啊),不過適可而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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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奧斯卡季有趣兒,竟有兩部拼著比著向電影史致敬的作品。好萊塢的老馬丁(martin scorsese)用《雨果》(hugo)向法國先驅電影藝術家喬治•梅里埃(george méliès)致敬;法國導演麥可•哈扎納維希烏斯(michel hazanavicius)則用《藝術家》(the artist)向好萊塢片場與默片時代致敬。這敬來敬去的,怎么也有一部該投奧斯卡的胃口,難怪雙雙提名。
我不喜歡《雨果》,因為它除了強大的技術效果和致敬心態外,在電影故事的構建與完成上卻十分粗糙。《藝術家》除了採取默片的視覺表現方式獨樹一幟外,情節本身說來也乏善可陳,但與《雨果》不同的是它在小細節小橋段上的巧思妙想,種種視覺小品時常看得人會心一笑。比如仰慕默片明星喬治•瓦倫丁的女演員佩皮偷偷潛入喬治化妝室一節,佩皮抱著喬治掛在衣帽架上的西裝外套花痴萬分,乾脆把一條胳膊伸進袖管假扮喬治抱住自己,左挑右逗,女丑形態畢露,引得全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