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的尊嚴是一種痛

世上任何矮小的男人都是高大的父親,父親的尊嚴是男人精神的高度--是榮譽,權威,自尊,偉岸的帶名詞,它賜予任何一個普通男人被崇拜的陶醉和滿足。

然而,為了捍衛這種神聖的高度,卻需要一個男人付出辛酸的代價,父親和朋友在一起說話這樣說:孩子小的時候不要他理解做大人的艱辛,如果少時他明白了父親的艱辛就會過早的承受一份本不該屬於他這個年齡的生活經歷。為什麼要用生活的沉重來代替他童年的無悠無慮?

現在大了,已經明白了父親的不容易,原來父親堅強的背後有那么多的“無言”這么多年為了維護父親在孩子心中的尊嚴,為了維持一家的生計而默默的承受的壓力!

生活的困頓不該剝奪做父親的尊嚴,這也是父親精神領地的最後一塊領土,凜然不可侵犯!

多體諒一下自己的父親吧!讓父親做一個很平常,很自然的男人吧!他既有可能是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雄偉,也有可能是輕舟淡月,小橋流水的纖細,真

父親的尊嚴是男人精神的高度,是榮譽、權威、自尊、傲岸的代名詞,它賜予任何一個普通男人被尊重被崇拜的陶醉和滿足。然而,為了捍衛這種神聖的高度,卻需要一個男人付出辛酸的代價。

我想起我在讀大學時遇到的一名校園清潔工。他負責打掃學生公寓的樓道和廁所。50歲的模樣,頭髮花白,臉像松樹皮一樣黝黑且皴裂開來。他每天的活又髒又累,而且被世俗的眼光所輕視。但奇怪的是,每次下班後他都精心地打扮自己。抹些自來水用梳子將花白的頭髮梳得平平整整,一絲不苟,換上潔白、乾淨的襯衫,而且還會扣上封領扣,並滑稽地戴上一副眼鏡。這時的表情慈愛而莊嚴,與平時判若兩人。後來他覺察出我們的好奇,就解釋說,他有個女兒在國中讀書,他每天下班後都去接她回家,女兒只知道他在大學工作,而不知道他具體乾什麼……

所以,在見到女兒的一剎那,他要把自己打扮得接近於教授:山一般偉岸的身軀,海一般淵博的學識,沉默如幽谷博大深沉,言辭如江河滔滔不絕,口角表露著自信、仁慈、悲憫的微笑,眼神流露出太陽神阿波羅般智慧的光芒。這是天下兒女心目中理想的父親形象。

我的一位朋友跟我很痛心地談到這樣一件事。他一直崇拜他的父親,他父親對此也瞭然於心。在父親生命的晚期,病痛折磨得他不堪其苦。可是,他每次回家,父親總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他報以頑強的笑容。這時他便肅然起敬地欣賞父親。有一次父親伸手去拿一隻茶杯,茶杯卻中途落到了地上。父親離去了,那隻半空中顫抖的手卻一直凝固在他的記憶中。他覺得這便是他對父親最大的錯處,正是他崇拜的眼神慫恿了父親對病痛的忍耐,讓生命最後時刻的父親,也不能自然地、人性地通過呻吟來宣洩痛苦……

看來,對父親形象的光輝歌頌,只能慫恿男人在生活中做魚死網破的掙扎。讓父親做一個很平常很自然的男人吧!他既有可能是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雄渾;也有可能是輕舟淡月小橋流水的纖細。真正愛父親就是學會接納父親的卑微和渺小。

子夜。客房。她。

謝過服務員,她走進客房,從內側上了保險。只剩下她一人了。沉默迫不及待地把她緊緊圍在中間——這兒夠安靜,儼然被時間遺忘,或者像不希望被時間發現而悄然屏息。

“成功了”,她在桌前坐下,手托下巴,微微歪著腦袋,臉上浮現出一個渾然天成的微笑。但是,她並不知曉“成功了”三字究竟意味著什麼。她看見的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呆在這個北中國的陌生城市裡,自由且刺激。就這些。

她的腦袋因暈車早變得昏昏沉沉,長時間的顛簸又弄得她渾身酸痛。不大工夫(微笑還沒來得及從嘴角退去),她就開始蝴蝶一般在意識的邊緣輕飄飄地舞起來了——父親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她挑釁地高昂著頭。父親嘆氣,非常深沉的。她冷笑,鄙夷不屑地……

她生他的氣。準確地說,她生自己的氣。她生自己的氣,卻喜歡折磨他。

兩年來,她小小的世界裡居然一件一件發生了那么多事情!有她自己選擇的,有的根本沒得選擇——她無法弄清兩者之間的區別——即使她以為是自己選擇的,感覺上似乎在選擇之前即已注定要發生。哪怕再努力也是枉然。她甚至覺得越是努力,離自身軌道越是遙遠。她無法理解這些。不,說害怕大概更準確些。她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空殼——身上有巨大的空白。那空白即使在夢裡也一點點膨脹。它吃掉她身上殘存的核心。她甚至可以聽見它吃的聲音。“我的核心究竟是什麼?那是同空白對立的東西不成?”她向父親求救。她多么依賴他。可不知是太忙了,還是覺得她只是心血來潮,他竟然置若罔聞。

夢在這卡住了。她猛地一抖。驚醒後的她用惺忪的睡眼確認——圓圓的桌。白白的牆。冷冷的窗。覆蓋在窗戶邊沿的黑暗凌亂不堪,粗糙無比——是的,旅館。是的,子夜。是的,離父親很遠。是的,剛下車不久。

打開筆記本。恩雅那澄澈、美妙的嗓音如期響起——意料不到的新鮮感讓她一楞。又刷新了一次——音樂依舊——電腦還活著!她突然興奮起來了——跑去浴缸里泡了很久,在洗漱台前細細刷牙,躺回床上靜靜聽歌。

“父親對於我的突然失蹤有怎樣的感覺?看不見我,他是釋然,是苦惱,還是無動於衷?”聽著聽著,這念頭亂絲一樣又纏來心頭。她猶豫著要不要給父親一條簡訊。

她怎會忘記那些日子裡的自己?她說出口的話雖然還那么溫文爾雅,但其中缺少了應有的好奇和驚嘆。偶爾她也會微笑,但那也局限於一定的時間和範圍。除去需要做出現實性判斷的場合,她極少表露個人意見。同她交談的人很多時候都會在某一點上倏然懷有朦朧的不安,懷疑自己無謂地消耗掉她寧靜的時光——就這樣,她以無比洗鍊的風度為自己穿上了一件神秘的罩衣。那裡面有一種難以接近的東西……

她努力梳理思緒。但不管怎么想,她最終到達的地方只能是那件神秘的罩衣。沒有出口,甚至沒有找到出口的可能性。她為之煩躁,並因此加深了對父親的埋怨——最好從他身邊離開一段時間。

現在,她孤身一人呆在這個北中國的陌生城市裡。是的,成功了。想到這,她閉合的嘴唇開心地橫向拉開,嘴角漾出迷人的小皺紋,“就不發簡訊。就讓他擔心”。

她熄掉了枕邊燈,將音樂也關了。可以聽到沉默——沉默是可以用耳朵聽到的,這她知道。她大口地吁了口氣。閉上眼睛,意識再次模糊,她就此沉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