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是八八年末離開監獄回家的,那時正是改革開放的起步年代,我實在沒有辦法也為此出一份力,發一份光。我還是在家安心養病讀書,以後經我學生介紹,認識了台灣三民書局的編輯們,我開始與肖木、王知常一起為他們標點注釋翻譯古文的工作,這十多年時間我出版了《呂氏春秋》、《唐六典》、《春秋繁露》這三部書,加在一起也有五百萬字。過去我不拿稿費,有了稿費也都交了黨費,現在我得為自己的稻梁謀了,開始那么二百元錢一個月的生活費不夠個人生活,我還得看病吃藥呀,只能靠稿費為生呀!現在我還在繼續為三民書局標點注釋宋人洪邁著的讀書筆記《容齋隨筆》,這部書是您從延安帶到北京,一直放在身邊隨時準備翻閱的,還是您最後的日子想看的書,等大字本印好後,您已離我們遠行了。我現在做的正是了卻您想讀這本書的心愿。這本書過去沒人注釋過,它是一本讀書筆記,它讀的東西太廣闊了,文、史、哲、經那一方面都有,經、史、子、集什麼都讀,還有佛教經典,和他所看到的金石文字,我想盡我所能把它注釋清楚,加上譯文和我的分析說明,您讀起來一定會方便許多。我說這些,也只是平實地向您匯報這幾十年是怎么過來的。記得曹操曾經給將去世的蒯越報書曰:“死者反生,生者不愧”,如果您返生的話,我要說的也還是這一些,不如有一些人在您生前與死後完全表現出兩付截然不同的嘴臉。記得您曾經反覆用《詩經》中“靡不有始,鮮克有終”的話告誡過我們的黨員幹部,要保持革命的晚節。做人也確實應該慎始如終,始終如一,要做到這一點,人得要有一點精神,有一點骨氣。這精神這骨氣就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也就是孟子所講的那股浩然之氣,否則的話只能是牆頭草,隨風倒的小人焉哉!他們還不如我這個被逐出教門的信徒心誠意正。對那些反覆無常的小人,我想借韓愈《調張籍》那首詩開頭的幾句話了:“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不知群兒愚,那用故謗傷。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伊我生其後,舉頸遙相望。”那些蚍蜉不過是在茅坑邊上蠕動的蛆蟲而已,起不了什麼波瀾和風浪。
在您老人家誕辰一百十五周年之際,獻上這一些文字,作為我的一柱心香和一束鮮花,讓人民對這一切作出他們的評價,我就心滿意足了。為了紀念您的誕辰,我們大家一起來獻上一束鮮花和一柱心香,表示我們的祝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