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絳《我們仨》讀書筆記

《我們仨》由錢鍾書先生的遺孀、作家楊絳所著。本書分兩個部分,一部分以“夢”的形式隱喻情感,一部分記述現實。現實部分,從1935年伉儷二人在牛津求學寫 起,一直到1998年錢鍾書去世,半個世紀的悲歡離合,最後都化作一位百歲老人對家人綿綿的思念。作者所思念的,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學者家庭,妻子楊絳、丈 夫錢鍾書、女兒錢媛,一家三口都是單純的文人,不沾是非,不涉政治,任世事浮沉,不改做人本色。但在中國20世紀風雲變幻的大背景下,“我們仨”依然飽經 戰火、疾病、政治、生死的洗禮,難以獨善其身。

在 “我們仨”中,女兒錢媛無疑是處於最中心的位置。在楊絳的眼中,女兒懂事、聰慧、好讀書,是自己“平生唯一傑作”。錢家家長(錢鍾書之父)“得意非凡”地 宣稱:“女孫健汝(錢媛)”是“吾家讀書種子也”。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可造之材”,卻多病多難,生不逢時。“上高中學時背糞桶,大學期間下鄉下廠,畢業後 下放四清,九蒸九焙,卻始終是一粒種子,只發了一點芽芽。”其間的遺憾憋悶,溢於言表。

楊絳先 生為女兒的才華惋惜,但楊絳她自身何嘗又不值得惋惜。在錢鍾書的眼中,楊絳是“最賢的妻,最才的女”,誠然也。錢鍾書雖然才華橫溢,學貫中西,但有得必有 失,於生活計,幾乎百無一用。楊絳在牛津“坐月子”時,錢鍾書不時地在家做些“壞事”,將桌布染黑了,檯燈砸了,門軸弄壞了,均束手無策,唯有苦著臉向妻 子楊絳求救。楊絳一一安慰“不打緊”。出院後,她逐一“搞定”。錢母感慨這位兒媳,“在家什麼粗活都乾,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鍾書痴人痴福。”而這對 於一個惜時如金的學者來說,是幸也,亦或不幸也?楊絳在翻譯上的造詣頗深,她翻譯的《堂吉柯德》,至今為止依然是中譯本外國名著中的經典之作。

“我 們仨”中最“寶貝”的自然是錢鍾書。錢鍾書是一個純粹得近乎單純的文人,他將畢生精力都投入到學術事業中。中國的文人,不論是傳統的還是現代的,在幾千年 的政治文化薰陶下,無非分兩種,一種當了官的,一種是想當官而不得的。即使隱士如陶淵明者,早年的願望也是“大濟蒼生”,他幾次掛冠而去,均是迫於無奈, 不是因為嫌官小,就是因為不“合群”。而錢鍾書卻是一條漏網之魚,是一眾鴨棚中誕出來的一隻天鵝蛋,是文人中的“病梅”,異類中的異類,幾千年以來,僅此 一枚。朱家驊許他一個聯合國科教文衛的職位,他辭謝了;晚宴要和“極峰”(蔣介石)握手,他趁早溜回來了;收到國宴的請帖,他請病假;即使是社科院文學所 的一個顧問銜,他也力辭得免。

錢 鍾書一生所愛,唯有他的書、他的家。在書里,他是學問的寵兒;在家中,他是精神的領袖。這兩個地方,自由、美好、安全,符合他全部的慧心與童心。他或許會 以為,這兩個地方都如英國哲學家洛克所說,“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可這句話顯然不符合中國國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田家無四鄰,獨坐一園 春”終究只是古代文人的美好奢望。1966年,錢鍾書和楊絳都被革命民眾“揪出”,成了“牛鬼蛇神”,被批鬥,被“洗澡”,楊絳還被人剃成了“陰陽頭”, 苦不堪言。他們憑藉平和的心態以及對學問的執著,挺了過去。但是,女兒錢媛的丈夫王德一卻因不堪受辱,憤而自殺。

“世 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90年代中期,病床上的“我們仨”開始分頭寫作各自的《我們仨》。不久,錢媛病逝,次年歲末,錢鍾書亦離世。“剩下的這 一個我,再也找不到他們了。”此中辛酸,難以向人道也。四年後,唯一完本的是楊絳版的《我們仨》,此時楊絳已是九二高齡。書中,一個個殘碎的夢境,一件件 細碎的小事,在黑白間雜的夜幕下,如一粒粒星辰,以愛作線串起,熠熠生輝。

無論悲歡離合,家庭都是人生最後、最好的庇護所。如果你愛家,就讀一讀《我們仨》吧。

中學生《我們仨》讀書筆記
楊絳《我們仨》讀書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