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社會公共安全下的情感調控

當一個社會處於危難時期,其社會成員的情感也是危難的。災情期也往往是社會情感問題的凸顯期,如XX年“非典”病疫的爆發引發了嚴重的民眾恐慌,造成社會極度緊張和焦慮情緒,形成所謂“非典恐懼綜合症”。因此,災難固然可怕,但它帶給人們的心理陰影卻是更加的可怕。由於人們長時期大多是在一個相對平穩與平和的環境中生活,一旦遇到突如其來的危難,其情感就會處於一種大起大伏的狀況,出現許多在平時未曾出現的情感問題。具體來看,有關社會公共安全的情感問題主要表現在:

其一,情感安全係數大大降低。安全感是人的基本情感需要,而災難對人的最大威脅是安全感受到威脅,表現為人們對災難所帶來的人身、財產等合法權益受到或可能受到侵害的恐懼和擔心。因為災難總是破壞性的,使生命受威脅,災難輕者造成傷害,重者致殘,甚至死亡;因災難造成房屋、農作物、工具、土地流失、貴重物品、現金損失等財產損失;災難還會使家庭功能喪失,如地震造成很多人經歷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辛辛苦苦的家業毀之一旦,流離失所,等等。安全感的喪失必然形成情緒性的過度反應,出現恐懼症、焦慮症等各種情感問題的機率會很高,悲傷、絕望也是最常見的感覺和情緒;人們沒有了歸屬感和自信心,在應對處置外界環境和事務中感到無能為力和缺乏控制感。一般地說,捲入災難事件的所有人都會帶有心理創傷或負面情緒,區別只是在於程度的輕重。

其二,利己主義情感凸顯,有可能危害他人和社會利益。危難見真情,在2011年5月發生的汶川地震中,有許許多多感人至深的人和事,讓人們在災難中看到希望,感受到人間美好的感情,讓災民們焦渴的心感到些許慰籍。但是,我們看到,在災難中也表現出與雪中送炭的利他主義情感相反的另一種 “真情”:有些人對災情表現出冷漠的態度,對災難感覺無所謂、對生命變得無意識,而不願意伸出援助之手;甚至有少數惟利是圖的單位和個人,利用“賑災”的機會謀取私利。他們的這種雪上加霜的行徑令災區人民寒心,形成另一種意義上的“次生災害”,那危害程度遠甚於災害本身。因此,在社會危難事件中,既要防止出現道德情感危機,又要杜絕法律情感危機,在社會上弘揚相互關愛、團結一致、勇於奉獻的精神。

其三,情感社會結構的解體。災難發生前,人們的情感社會結構是穩定的,社會生活具有某種可預期的穩定框架,人們處於一個熟人生活空間,與親朋好友保持“例行化”日常社會生活聯繫,家庭和社區之間的融合程度較高,角色之間不存在大的斷裂。災難作為最具有解構性的事件,不僅破碎了整體的社會結構,而且也破壞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聯繫,使得親朋好友散去或離去,原先的社區環境受到破壞,從而導致情感社會結構有可能分崩離析,把人從與情感聯繫在一起的基本安全系統中“剝離”出來,受到威脅。災難導致既有的情感社會結構解體帶來的後果之一是,受災人不得不面對角色叢的斷裂與張力,人分裂成了碎片,失去了完滿性,這會引發主體的高度焦慮。

其四,社會記憶的喪失。社會記憶是存在於家庭、親屬和地緣社群等不同層次的集體情感互動。一個具體的人類學社區不單是一個社會單元,而且是集體記憶的載體。社區人具有共同的歷史,擁有共同的文化、道德、宗教、信仰、風俗等,這些歷史傳統在社區活動、家庭成員之間的社會互動中會經常重現,並構成成員之間的身份認同和共同的生命史。這種由共同記憶和歷史構成的認同和情感會成為一種力量,使他們形成團結的紐帶。災難性的事件往往會摧毀社會記憶的歷史空間,如城市古老的建築物、文物古蹟、山清水秀的鄉村、古塔寺廟等,使得人生的發展鏈條斷裂在有限的特定時空,沒有了過去,也看不到未來。情感記憶可以分為愉快記憶與創傷記憶。災難性的事件往往將滲進人們日常生活中的愉快記憶化為烏有,或者封存在過去,進而強化了創傷記憶。人們把自己在災難中所受的苦難,投射到未來的生活中;或者激活在過去生存境遇中的不幸與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