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卷五十七 列傳第四十五



興生,屬兵亂,與仲相失,年幼莫知其戚屬遠近,與文帝兄弟,初不相識。沙苑之敗,預在行間,被虜,隨例散配諸軍。興性弘厚,有志度,雖流離世故,而風範可觀。保定二年,詔訪仲子孫,興始附屬籍。武帝以興帝戚近屬,尊禮之甚厚。位開府儀同三司、宗師,襲爵虞國公。薨,武帝親臨慟焉。詔大司空、申國公李穆監護喪事,贈柱國大將軍,謚曰靖。

子洛嗣,位儀同三司。隋初為介國公,為隋室賓雲。

廣川公測,字澄鏡,文帝之族子也。高祖中山、曾祖豆頹、祖騏麟、父永,仕魏,位並顯達。測性沉密,少篤學詣,仕魏,位司徒右長史,尚宣武女陽平公主,拜駙馬都尉。及孝武疑齊神武,詔測詣文帝,密為之備。還,封廣川縣伯。尋從孝武西遷,進爵為公。文帝為丞相,以測為右長史,委以軍國,又令測詳定宗室昭穆遠近,附於屬籍。

歷位侍中、開府儀同三司,行汾州事。政在簡惠,頗得人和。地接東魏,數相抄竊,或有獲其為寇者,多縛送之。測皆命解縛,置之賓館,然後引與相見,如客禮焉。仍宴設,放還其國,衛送出境。自是東魏人大慚,乃不為寇,兩界遂通慶弔,時論方之羊叔子。或有告測懷貳,文帝怒曰:"測為我安邊,何為間骨肉!"乃命斬之。仍許測便宜從事。轉行綏州事。每歲河冰合後,突厥即來寇掠。先是,常預遣居人入城堡以避之。測至,皆令安堵。乃於要路數百處並多積柴,仍遠斥候,知其動靜。是年十二月,突厥從連谷入寇,去界數十里,測命積柴處一時縱火。突厥謂大軍至,懼而遁走,委棄雜畜輜重不可勝數。自是不敢復至。測因請置戍以備之。後卒於太子少保,文帝親臨慟焉,仍令水池公監護喪事,謚曰靖。

測性仁恕,好施與。在洛陽之日,曾被竊盜,所失物即其妻陽平公主之衣服也。州縣禽盜,並物俱獲。測恐此盜坐之以死,不認焉,遂遇赦免。盜既感恩,請為測左右、及測從孝武西遷,事極狼狽,盜人亦從測入關,並無異志。子該嗣,位除州刺史。測弟深。

深字奴於,性鯁正,有器局。年數歲,便累石為營,折草作旌旗,布置行伍,皆有軍陣之勢。父永遇見之,喜曰:"汝自然知此,後必為名將。"孝武西遷,事起倉卒,人多逃散。深時為子都督,領宿衛兵,撫循所部,並得入關。以功賜爵長樂縣伯。大統中,累轉尚書直事郎中。

及齊神武屯蒲坂,分遣其將竇泰趨潼關,高敖曹圍洛州。周文帝將襲泰,諸將鹹難之。帝隱其事,陽若未有謀,獨問策於深。深曰:"竇氏,高歡驍將,歡每仗之禦侮。今大軍就蒲坂,則歡拒守,竇必援之,內外受敵,取敗道也。不如選輕銳潛出小關,竇性躁急,必來決戰,高歡持重,未即救之,則竇可禽也。虜竇,歡勢自沮,回師御之,可以制勝。"文帝喜曰:"是吾心也。"軍遂行,果獲泰,齊神武亦退。深又說文帝進取弘農,復克之。文帝大悅,謂深曰:"君即吾家陳平也。"

是冬,齊神武又率大眾至沙苑,諸將皆懼,惟深獨賀。文帝問其故,對曰:"歡撫河北,甚得眾心,雖乏智謀,人皆用命,以此自守,未易可圖。今懸師度河,非眾所欲,唯歡恥失竇氏,復諫而來,所謂忿兵,一戰可禽也。不賀何為?"文帝然之。尋大破齊軍,果如所策。俄進爵為侯。六官建,拜小吏部下大夫,遷中大夫。武成元年,遷豳州刺史,改封安化縣公。保定初,除京兆尹,入為司會中大夫。

深少喪父,事兄甚謹。性多奇譎,好讀兵書,既居近侍,每進籌策。及在選曹,頗有時譽。性仁愛,從弟神舉、神慶幼孤,深撫訓之,義均同氣,世亦以此稱焉。卒於位,謚曰成康。子孝伯。

孝伯,字胡王,其生與武帝同日,文帝甚愛之,養於第內。及長,又與武帝同學。武成元年,拜宗師上士,時年十六。性沉正謇諤,好直言。武帝即位,欲引置左右。時政在家臣,不得專制,乃託言少與同業受經,思相啟發。由是護弗之猜,得入為右侍上士,恆侍讀。及遭父憂,詔令服中襲爵。武帝嘗謂曰:"公於我,猶漢高與盧綰也。"賜以十三環金帶。自是恆侍左右,出入臥內,朝務皆得預焉。孝伯亦竭心盡力,無所迴避。至於時政得失,外間細事,皆以奏聞。帝信委之,當時莫比。及將誅晉公護,密與衛王直圖之,惟孝伯及王軌、宇文神舉等頗得參預。護誅,授開府儀同三司,歷司會中大夫、左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