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國志》卷八



三月,被詔罷屯田兵,大作舟船,為伐吳調。別駕何攀以為佃兵但五、六百人,無所辨,宜召諸休兵,借諸郡武吏,並萬餘人造作,歲終可成。濬從之。攀又建議:裁船入山,動數百里,艱難。蜀民冢墓多種松柏,宜什四市取,入山者少。濬令攀典舟船器仗。冬十月,遣攀使詣洛表可征伐狀,因使至襄陽與征南將軍羊祜、荊州刺史宗廷論進取計。

四年春,漢中郡吏襲祚等謀殺太守姜宗以叛。宗覺,堅守。祚等燒南鄭市及平民屋,族誅。刺史濬當遷大司農,至漢壽,重遣參軍李毅詣洛,與何攀並表求伐吳。

五年,詔書拜濬龍驤將軍,假節,監梁、益二州軍事。除何攀郎中,參軍事。以典軍從事張任、趙明、李高、徐兆為牙門,姚顯、郄堅為督。冬當大舉。秋,攀使在洛,安東將軍王渾表孫皓欲北侵,請兵,朝議征,欲須六年。攀因表可因今取之,策皓必不自送。帝乃許焉。

冬,十有二月,濬因自成都帥水陸軍及梁州三水胡七萬人伐吳。臨發,斬牙門剿泐延,所愛侍將也,以爭騎斬,眾莫不肅。至江州,詔書進濬平東將軍,都督二州,巴東監軍唐彬及平南軍皆受指授。別遣參軍李毅將軍由涪陵入取武陵,會巴陵。

太康元年春三月,吳平。攀、毅以下功封各有差。以淮南胡羆為益州刺史,濬遷輔國將軍。初,濬將征,問靳普:“今行何如?”普對曰:“客星伏南斗中,而太白、歲星在西方,占曰:‘東方之國破’。必如志矣。”普學術,不貪榮貴,卒於布衣。

三年,更以梁、益州為輕州,刺史乘傳奏事。以蜀多羌夷,置西夷府,以平吳軍司張牧為校尉,持節統兵。州別立治西夷、治蜀,各置長史、司馬。

五年,罷寧州,諸郡還益州,置南夷校尉,持節如西夷,皆舉秀才、廉良。

八年,武帝子成都王穎受封,以蜀郡、廣漢、犍為、汶山十萬戶為王國,易蜀郡太守號為成都內史。

元康六年,復以梁、益州為重州。遷益州刺史栗凱為梁州,加材官將軍;揚烈將軍趙廞為益州刺史,加折衝將軍。關中氐及馬蘭羌反,寇天水、略陽、扶風、始平、武都、陰平。發梁州及東羌、鎮西討之,不克。益州遣牙門馬玄、尹方救援之,以鹿車運成都米給軍糧。

八年,廞至州,雖崇簡約,而性實奢泰。略陽、天水六郡民李特及弟庠、閻式、趙肅、何巨、李遠等,及氐叟、青叟數萬家,以群土連年軍荒,就谷入漢川。詔書不聽入蜀,益州敕關禁之。而戶曹李苾開關放入蜀,布散梁州及三蜀界。

汶山興樂縣黃石、北地盧水胡成豚堅、安角、成明石等與廣柔、平康文降、劉紫利羌有讎,遂與蜯羌郅逢等數千騎劫縣令,求助討紫利。太守楊邠撻殺豚堅,而降其餘類,餘類遂叛,殺長吏。冬,西夷校尉西平麴炳表出軍,遣牙門將孫眺為督護,萬人征之。戰於常安,大為胡所破。

九年,炳以敗軍徵還。夏,用江夏太守陳總為代。胡退散。

永康元年,詔徵刺史廞為大長秋;遷成都內史中山耿滕為益州刺史、折衝將軍,因廞所服佩。初,廞以晉政衰而趙星黃,占曰“星黃者王”,陰懷異計:蜀土四塞,可以自安。乃傾倉賑施流民,以收眾心。以李特弟庠衛六郡人,勇壯,厚恤遇之。流民恃此,專為劫盜,蜀民患之。滕數密表:“流民剛戇,而蜀人懦弱,客主不能相饒,宜移還其本土;不者,與東三郡隘地。觀其情態,漸不可長,將移秦雍之禍於梁益矣。”又言:“倉庫虛竭,無以應鋒鏑之急,必益聖朝西顧之憂。”由是廞惡滕。州被詔書,已遣文武士千餘人迎滕。滕以廞未出州,故在郡。廞募庠黨羅安、王利等劫滕,大敗,於廣漢宣化亭殺傳詔者。滕議欲入州城,功曹陳恂諫曰:“今州郡並治兵,怨構日深,入城必有大禍。不如安住少城,檄諸縣合村保以備秦氐;陳西夷行至,且觀其變。不爾,可退住犍為,西渡江原,以防非常。”滕不從。冬十有二月,滕入城,登西門。廞遣親近代茂取滕,茂告之而去。廞又遣兵討滕。滕軍敗績,自投少城上。吏左雄負滕子奇依民宋寧藏。廞購千金,寧不出。廞尋敗,得免。郡吏皆竄走,惟陳恂面縛詣廞,請滕死喪,廞義而不殺也。恂與戶曹掾常敞共備棺冢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