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國志》卷八



廞又遣軍逆陳總。總至江陽,聞廞有異志。主簿趙模進曰:“今州郡不協,必生大變,惟當速行。府是兵要,助順討逆,莫有動者也。”總更緣道遲留,至南安魚涪津,以與廞軍遇。模白總:“散財貨,募士卒距戰,若克州軍,則州可得;不克,順流而退,必無害也。”總不能,更曰:“趙益州忿耿侯,故殺之,與吾無嫌,何為如此?”模曰:“今州起事,必當立威,雖不戰,無益也。”言至垂涕。總不聽。眾弛,總逃草中,模衣總服格戰。廞兵殺模,見非總,乃搜求總,殺之。

廞自稱大都督、大將軍、益州牧。以武陽令蜀郡杜淑、別駕張粲、巴西張龜、西夷司馬襲尼、江原令犍為費遠等為左右長史、司馬、參軍,徙犍為太守李庠為威寇將軍,召臨邛令涪陵許弇為牙門將。召諸王官,莫敢不往。又以廣漢太守張征、汶山太守楊邠、成都令費立為軍祭酒。時庠與兄特,弟流、驤,妹婿李含,天水任回、上官晶,扶風李攀、始平費他,氐符成、隗伯、董勝等四千騎在北門,廞使庠斷北道。庠素東羌良將,曉軍陳,不用麾志,舉矛為行伍。庠勸稱大號漢。庠部下放攪,廞等忌之,遂於會所斬庠及其兄子弘等十餘人;慮特等為變,又命為督將,安慰其軍,還特庠喪。其夜,特、流徹眾散歸綿竹。廞遣故陰平令張衡、升遷費恕就綏納,皆為特所殺。許弇求為巴東監軍,杜淑、張粲逆不許,弇怒,於州閤下手刃殺淑、粲,淑、粲左右即亦殺弇。二子,廞腹心也。

永寧元年春正月,廞遣萬餘人斷北道,次綿竹,以長史費遠為繼,前軍宿石亭。特等相合得七百餘人,夜襲之,因放火殺廞軍略盡,進攻成都。城中忷懼,中郎常美與費遠、李苾、張微等夜斬關委廞走,文武散盡。廞獨與妻子乘小船順水至廣都,為下人朱竺所殺。廞字和叔,本巴西安漢人也。祖世隨張魯內移,家趙。趙王倫器之。歷長安令,天門、武陵太守,來臨州。長子昺在洛,亦見誅。特、流至成都,殺西夷護軍姜發及襲尼、成都令袁洽,因大抄掠;遣牙門王角、李基詣洛表狀。

初,梁州刺史羅尚聞廞反,表廞非雄才,又蜀人不願為亂,必無同者,事終無成,敗亡可計日而俟。惠帝因拜尚平西將軍,假節,領護西夷校尉、益州刺史,給衛節兵一千,梁州兵二千,又配上庸都尉義歆部千五百人,合四千五百人。遷梓潼太守樂陵徐儉為蜀郡、揚烈將軍,隴西辛冉為廣漢太守。羅尚又表請牙門將王敦兵,凡七千餘人入蜀。

特等聞尚來,甚懼,使弟嫘揞迎。特厚進寶物,尚以驤為騎督。特、流奉牛酒勞尚於綿竹。王敦說尚曰:“特等隴上塞盜劫賊,宜軍無後患也,會所殺之。”辛冉本趙王倫所用,非資次,召當還,欲討廞以自新,亦言之。尚不納。又冉謂特曰:“故人相逢,不吉當凶。”特自猜懼。

三月,尚至州治。汶山羌反於都安之天拭山,遣王敦討之。殺數千人,大沒女弱為生口。敦單馬馳,為羌所殺。

御史馮該、張昌攝秦、雍州從事,督移還流民,徙者萬餘家。而特兄輔素留鄉里,託言迎家,既至蜀,因謂特曰:“中國亂,不足還。”特遣天水閻式累詣尚,求弛領校,權停至秋,並進貨賂於尚、該,許之。及秋,又求至冬。辛冉、李苾以為不可,必欲移之。式為別駕杜弢說逼移利害。弢亦欲寬迸民一年。辛冉、李苾以為不可,尚從之。弢致秀才板出,還家,知計謀不行故也。時有白虹,頭在井裡,尾在東山,拖太大城上。治中從事巴西馬休問閻式曰:“此何祥也?”式曰:“占言下有萬屍氣,甚迫於城,非佳應,天孽可違乎!平西若能寬迸民,災自消矣。”冉、苾又白尚:“流民前廞亂際,多所枉沒,宜因移,設關以奪取。”秋七月,尚移書梓潼,所在抱關。八月,關皆城。閻式曰:“無寇而城,讎必保之,蜀將亂矣!”九月,遣軍軍綿竹,揚言種麥,實備越逸。冉又購特、流首百匹。特、驤悉更其購云:“能送六郡大姓閻、趙、任、楊、李、上官及氐叟梁、竇、符、隗、董、費等首,百匹。”流民本無還意,大驚駭,趣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