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國志》卷三



元光四年,置蜀四部都尉。元鼎二年,立成都郭、十八門,於是郡縣多城觀矣。

建元六年,分巴、蜀置犍為郡。元封元年,分犍為置牂柯郡。元封二年,分牂柯置益州郡。

元居六年,以廣漢西部白馬為武都郡,蜀南部邛都為越巂郡,北部冉駹為汶山郡,西部笮都為沈黎郡,合置二十餘縣。天漢四年,罷沈黎,置兩部都尉:一治旄牛,主外羌;一治青衣,主漢民。孝宣帝地節三年,罷汶山郡,置北部都尉。時又穿臨邛、蒲江鹽井二十所,增置鹽、鐵官。

蜀自漢興至乎哀、平,皇德隆熙,牧守仁明,宣德立教,風雅英偉之士命世挺生,感於帝思。於是璽書交馳於斜谷之南,玉帛戔戔乎梁、益之鄉。而西秀彥盛,或龍飛紫闥,允陟璿璣;或盤桓利居,經綸皓素。故司馬相如耀文上京,楊子云齊聖廣淵,嚴君平經德秉哲,王子淵才高名雋,李仲元湛然岳立,林公孺訓詁玄遠,何君公謨明弼諧,王延世著勛河平。其次,楊壯、何顯、得意之徒恂恂焉。斯蓋華、岷之靈標,江、漢之精華也。故益州刺史王襄悅之,命王褒作《中和頌》,令胄子作《鹿鳴》聲歌之,以上孝宣帝。帝曰:“此盛德之事,朕何以堪之!”即拜為郎。

降及建武以後,爰迄靈、獻,文化彌純,道德彌臻。趙志伯三遷台衡,子柔兄弟相繼元輔,司空張公宣融皇極,太常仲經為“天下材英”,廣陵太守張文紀號“天下整理”,武陵太守杜伯持能決天下所疑,王稚子震名華夏,常茂尼流芳京尹。其次,張俊、秦宓英辯博通,董扶、楊厚究知天文,任定祖訓徒,同風洙泗。其性譬則有姜詩感物寤靈,禽堅精動殊俗,隗通石橫中流,吳順赤烏來巢。其忠貞,則王皓隕身不傾,朱遵絆馬必死,王累懸頸州門,張任守節故主。其淑媛則有元常、靡常、程玦及吳幾、先絡、郫之二姚、殷氏兩女、趙公夫人。自時厥後,龍宗有鱗,鳳集有翼,搢紳邵右之疇比肩而進,世載其美。是以四方述作,有志者莫不仰其高風,范其遺則,擅名八區,為世師表矣。其忠臣孝子、烈士貞女,不勝詠述,雖魯之詠洙泗,齊之禮稷下,未足尚也。故漢徵八士,蜀有四焉。

然秦惠文、始皇克定六國,輒徙其豪俠於蜀,資我豐土。家有鹽銅之利,戶專山川之材,居給人足,以富相尚。故工商致結駟連騎,豪族服王侯美衣,娶嫁設趟鬮之廚膳,歸女有百兩之從車,送葬必高墳瓦槨,祭滌邙羊豕夕牲,贈襚兼加,賵賻過禮,此其所失。原其由來,染秦化故也。若卓王孫家僮千數,程鄭亦八百人;而郄公從禽,巷無行人。簫鼓歌吹,擊鐘肆懸,富侔公室,豪過田文,漢家食貨,以為稱首。蓋亦地沃土豐,奢侈不期而至也。

蜀郡,州治,屬縣六。戶:漢廿七萬,晉六萬五千。去洛三千一百二十里。東接廣漢,北接汶山,西接漢嘉,南接犍為。州治太城,郡治少城。西南兩江有七橋:直西門郫江中曰沖橋;西南石牛門曰市橋,下,石犀所潛淵也;城南曰江橋;南渡流曰萬里橋;西上曰夷里橋,亦曰笮橋;從沖治橋西北折曰長昇橋;郫江上西有永平橋。長老傳言:李冰造七橋,上應七星。故世祖謂吳漢曰:“安軍宜在七星間。”城北十里有曬壬橋,有送客觀。司馬相如初入長安,題其門曰:“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下”也。於是江上多作橋,故蜀立里,多以橋為名。

其大江自湔堰下至犍為有五津:始曰白華津;二曰皂里津;三曰江首津;四曰沙頭津,劉璋時召東州民居此,改曰東州頭;五曰江南津。入犍為有漢安橋、玉津、東沮津,津亦七。

始,文翁立文學精舍、講堂,作石室,一曰玉室,在城南。永初後,堂遇火,太守陳留高更修立,又增雜鄴石室。州奪郡文學為州學,郡更於夷里橋南岸道東邊起文學,有女牆。其道西城,故錦官也。錦工織錦濯其江中則鮮明,濯他江則不好。故命曰“錦里”也。西又有車官城,其城東西南北皆有軍營壘城。其郡四出大道,道實二十里,有衢。今言十八里者,昔蜀王女未嫁,年二十亡,王哀悼,不忍言二十,故言十八也。王女墓在城北,今王女陌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