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緣全傳》呂祖金丹救周信 群妖法台見真人


蒼頭聞聽,忙派人安置停妥,請呂祖又上了法台,預備下朱筆,鋪下黃紙。呂祖入了法坐,提筆寫道:
純陽子,謹遵南極仙翁命,為爾妖狐降下方。你等本是披毛類,原許你們恭修把道詳。既然得入真門路,便應該遵正去循良。為甚么無故生邪念,因補純陰去采陽?既然未遇雷擊劫,須回洞,改惡於善把身藏。卻偏要藕斷絲連貪淫慾,恨不能把懵懂書生性命傷。至而今,雖然我門徒得罪你,並未將你怎樣傷。爾等毫無忌憚多肆惡,經卷、神牌、殘毀實不當。爾等只知利己損人雖得意,豈知是罪大如天自找滅亡。山人此來無別意,寫這道解合的牒文爾等細詳。若是遵依我教令,山人慈悲爾等不相戕。倘若是痴迷終不悔,山人怒,未免與爾等個惡收場。
呂祖爺書罷牒文,便一聲喚道:“當方土地何在?”土地連忙應道:“小神在此伺候。不知大仙有何法令?”呂祖吩咐道:“有一道牒文,尊神可送至青石山下磋砑洞內,傳玉面狐前來見我。”土地接了牒文,領命而去。
且說玉面狐率眾歸入洞府,雖說扎掙不肯害怕,未免總帶驚懼之色,坐在內洞,默默無言。別的妖狐見洞主如此,便你言我語商量,說道:“仙姑也是幾千年得道之體,何論甚么真人不真人呢?既然高興,殘壞了神像、經卷等物,惹下他們,便不怕他們。俗語說‘打破了腦袋用扇扇’、‘醜媳婦難免見婆婆’、‘既作泥鰍,不怕挖眼’,總在洞裡藏著,亦是無益。他是真人,也得講理,莫若出去,看他怎樣。他若是以強壓弱,咱到底與他見見輸贏。難道他是大羅神仙就無短處嗎?他當時也行過不正道的事,今日若將咱們趕盡殺絕,他也須得自己想想。”
眾狐正在議論紛紛之際,忽聽洞外有叫門之聲,玉面狐以為呂祖來到,氣的臉色焦黃,眾妖道:“洞主不必生氣。呂洞賓今既找上門來欺人,未免不通情理。咱們正是一不作,二不休的時候。洞主想個奈何他的計策,先將他制服,羞辱了他,管保從今以後,道門再不敢輕易臨門欺負咱們。即或他不肯干休,再來報仇,大約欲傷咱們也非容易。再者,到那時,料著不能取勝,便想個善全的法兒,躲避了他未遲。”玉面狐聽罷,說道:“事已至此,就按著這么行便了。”於是,玉狐結束停妥,方令小妖兒開了洞門。此時,土地隨著便走將進去,到了洞內,對著妖狐,口稱道:“仙姑在上,當方土地稽首了。”玉面狐見是本方土地,這方將心放下。
看官,你道土地怎生模樣?有贊為證:
見土地稽首哆嗦年衰邁,是一個白髮蹀躞老頭兒。荷葉巾兒扣頂門,面門兒上起皺紋,白鬍須連著鬢兒,搭扣著兩道眉兒。奢列著嘴唇兒,滿面歡容笑彌嘻兒。躬了腰,控著背兒。上黃袍,是大領兒,香色絛,四頭秋火,下腰系白絹裙兒,護膝襪抱著腿兒,登雲鞋是圓蝙蝠的前臉,雲頭在後根兒。手執著過頭棍兒,隨腳步,能持勁兒,拄著他能歇腿兒,更為是保養路遠走的精氣神兒。諒土地多大職分兒,不過是管小鬼兒,住的是小廟兒。住家戶兒,也尊其位兒,當地下受灰塵兒,頭頂著佛爺桌兒。同說他最怕婆兒,就真是他怕婆兒,可總沒見他騎過騾兒。土地爺眼望著妖狐說稟事兒:“這是純陽子親筆寫的牒文兒。”
玉面狐聽說有呂祖的一道牒文,連忙令小妖接過,送到面前。玉狐拿在手內,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又遞給眾妖互相瞅罷,玉狐對著眾妖說道:“呂洞賓書寫牒文,與咱們前去說合之意,我看並非是要動嗔痴與咱們較量。都是與他徒弟解合,令咱們悔過。這不過給王半仙找找臉罷了。據我想來,這倒很好。趁著周公子未曾喪命,倒不如與他相見,息事罷詞,仍自各不相傷,豈不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