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緣》借月旦月姊釋前嫌 逞風狂風姨泄舊忿


暗從嫗兮。自今以游,焉容污兮。”
白衣女子見這賦上處處嘲著風月,登時怒形於色。原來此女正是月姊。他因當年受
了百花仙子譏諷,以為謫下凡塵,可消此恨;誰知他倒聯捷直上,名重一時,太后公主
均極隆重,因此頗為不平,特邀風姨,假扮白衣、青衣兩個女子來此攪鬧一場,正要借
著此賦,吹毛求疵,羞辱幾句。那知倒被閨臣先替群芳占了身分。不覺大怒道:“此是
‘天女散花賦’,並非‘散風故月賦’。你只言花,何必節外生枝?況花根柢極微,只
知獻媚求榮,何能竟要輕視風月!如此措詞失當,當日殿試詩賦之謬,可想而知。太后
移置十名後,可見妍媸難逃聖鑒,得能不致名落孫山,乃太后格外姑容。今自不知愧,
仍復隨筆混寫,竟是信口亂言了!”風姨道:“他句句總不畏風,要知這些花卉又非銅
枝鐵蕊,何能不怕風吹?莫講粗風暴雨,不能招架,就是小小一陣涼颼,只怕也難支持
了!”言還未畢,只聽四面呼呼亂響,陡然起了一陣大風,把眾才女吹的個個清寒透體,
冷氣鑽心,戰兢兢只管發抖。
正在驚慌,忽見半空中現出萬道紅光,照的凝翠館霞彩四射,一片通紅。紅光之內,
猛然攛下了一個美女。那風已被紅光衝散。眾才女只覺眼花撩亂。更覺膽怯。紫綃、紫
瓊、紫菱、紫櫻、麗蓉、玉蟾六位才女早已掣出寶劍,立在一旁。那個美女兩手執著頭
筆,指著風姨、嫦娥道:“爾等職掌風月,各有專司,為何無故越俎,攪亂文教?且妍
媸莫辨,品論乖張,逞風狂以肆其威,借月旦以泄其忿,豈是堂堂上界星君所為!我職
司閨秀,執掌女試大典,豈容毆辱斯文!特興問罪之帥:如果知罪,亟宜各歸,以免饒
舌;設仍不悟,彈章一上,後悔無及!”嫦娥道:“我泄私忿,與爾何乾?”風姨道:
“我正怪你點額失當,意存偏袒,你反出言責備,豈不自羞?”那美女聽了,氣的暴跳
如雷。正在厲聲分辯,只見丫環來報:“又有一位道姑要來求見。”言還未畢,道姑業
已走來,同美女執手相見。眾才女上前見禮。
道姑向嫦娥、風姨道:“星君請了;此時群芳塵緣將及期滿,吾輩歡聚諒亦不遠。
當日彼此語言雖小有芒角,但事隔多年,何必介意!若再參商,曉曉不休,豈非前因未
了,又啟後世萌芽?且仙凡路隔,尤不應以違心之言,釋當日之恨。況彼既俯首無詞,
毫無較量,亦可略消氣惱。從此倘能歡好如初。不惟從前是非一概瓦解,亦足見大度汪
洋,有容人之量。加其不然,何妨俟其返本還原,再明斥其非?今忽急急冒然而來,第
恐舉止孟浪,物議沸騰,於二位大有不利,竊為星君不取。拙見如此,尚望尊裁。”風
姨連連點首道:“高論極足,敢不凜遵!況我向無芥蒂,無非為他相招而來。既承見教,
自應即退,以副尊命。”嫦娥道:“當日無故受他譏諷,以為被謫歷受劫磨,可消此忿;
誰知他倒名重一時,優遊樂土。心中頗為不平,因此特來一會。仙姑既正言規勸,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