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緣》論韻譜冷言譏沈約 引毛詩佳句美莊姜

  話說紫芝拿著牙鼛在蘭蓀牙縫狠狠一夾才夾了出來,望了一望,朝地下一丟道:
“我只當肉絲子塞在裡面,原來卻是整整的一個肉圓子!寶雲姐姐這個廚子,明日一定
要重重賞他,難為他做的這樣結實!”說的眾人笑個不了。
鳳雛掣了列女疊韻。玉芝道:“《詩經》極言莊姜容貌甚美,姐姐既承上文,豈可
符他美貌置之不問?倘能引出《毛詩》贊他一句,妹子格外再飲一杯。”鳳雛道:“
《詩經》之句原多,要與所報之名相合的,一時何能湊巧?也罷,我借別書略為點染一
句,也就算不辱命了。
延娟 《陳思王集》
雲髻峨峨,修眉聯娟。
‘峨峨,雙聲,‘聯娟’疊韻,敬華芝姐姐一杯,普席一環。”小春道:“本題即
無普席之酒,這個重字也不應普席有酒;若象這樣,少刻都飛重字了。”若花道:“嗣
後凡飛本題以及重字者,只算交卷,普席一概無酒。倘接令之家,情願照常說一笑話,
普席仍飲一杯。”眾人道:“如此極妙。”
華芝掣了戲具雙聲,飲了令杯道:
“鞦韆 《陸平原集》
采千載之遺韻。
‘之遺’疊韻,‘遺韻’雙聲,敬星輝姐姐一杯,普席一杯。”蘭言道:“大家飛
了若干句子,惟華芝姐姐這句才歸到今日酒令本題。藉此點明,卻是不可少的,但普席
又要吃酒,未免令人接應不暇了。”蘭芝趁著大家飲酒,又在那裡讓菜,被眾人罰了一
杯。
蔣星輝道:“妹子說個禪機笑話:有個和尚,道行極深,講的禪機,遠近馳名。這
日有個狂士,因慕和尚之名,特來拜訪。來至庵中,走到和尚面前,不意和尚穩坐禪床,
並不讓坐。狂士不覺怒道:‘和尚既有道行,就該明禮,為何見我仍舊端坐,並不立起,
是何緣故?’和尚道:‘我不立起,內中有個禪機。’狂士道:‘是何禪機?’和尚道:
‘我不立起,就是立起。’狂士聽罷,即在和尚禿頭上狠狠打了一掌。和尚道:‘相公
為何打我?’狂士道:‘我也有個禪機。’和尚道:‘是何禪機?’狂士道:‘我打你,
就是不打你。’”說的眾人好笑。
星輝掣了財寶雙聲道:
“青錢 魯褒
《錢神論》錢多者處前,錢少者居後。
‘前錢’雙聲而兼疊韻,敬全貞姐姐一杯,普府一杯。”春輝道:“這句當中很可
點斷,普席之酒似乎可免。”畢全貞道:“既如此,我的笑話自然也免了。”蘭音道:
“這名‘錢多處前,錢少居後’,令人聽了,想起世態炎涼,能無慨嘆!”青鈿道:
“姐姐因‘錢’字而嘆,我因‘青’字忽又想起‘是以’二字真罰的委屈。試問這個
‘青’字同水旁‘清’字有何分別?‘龍’與玲瓏之‘瓏’其音又有何異?他卻分在兩
韻。最令人不懂的:方旁之‘於’歸在‘六魚’,乾鉤之‘於’歸在‘七虞’,諸如此
類,不知是何肺腑?”春輝道:“他以一身而事宋、齊、梁三朝之君,於總之一字,已
可想見,其餘又何必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