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百 列傳第三十八



頃之,召還,罷為中丞。伯嘉入見,奏曰:“如臣駑鈍,固宜召還,更須速遣大臣鎮撫。”宣宗深然之。伯嘉上疏曰:“國家兵不強,力不足以有為,財不富,賞不足以周眾,獨恃官爵以激勸人心。近日以功遷官赴都求調者,有司往往駁之,冒濫者固十之?,既與而復奪之,非所以勸功也。乞應軍功遷官,宣敕無偽者即準用之。”又曰:“自兵興以來,河北桀黠往往聚眾自保,未有定屬。乞賜招撫,署以職名,無為他人所先。”又曰:“河東、河北有能招集余民完守城寨者,乞無問其門地,皆超逾等級,授以本處見任之職。”又曰:“河中、晉安被山帶河,保障關、陝,此必爭之地。今雖殘破,形勢猶存,若使他人據之,因鹽池之饒,聚兵積糧,則河津以南,太行以西,皆不足恃矣。”

四年秋,河南大水,充宣慰副使,按行京東。奏曰:“亳州災最甚,合免三十餘萬石。三司止奏除十萬石,民將重困,惟陛下憐之。”詔治三司奏災不以實罪。伯嘉行至蘄縣,聞前有紅襖賊,不敢至泗州。監察御史烏古孫奴申劾伯嘉違詔,不遍按視。又曰:“伯嘉知永城縣主簿蒙古訛里刺不法,沈丘令夾谷陶也受賄,匿而不發。前穀城縣令獨吉鼎術可嘗受業伯嘉,伯嘉諷御史辟之。”詔有司鞫問,會赦免。

五年,起為彰化軍節度使,改翰林侍講學士。伯嘉純直,不能與時低昂,嘗曰:“生為男子,當益國澤民,其他不可學也。”高汝礪方希寵固位,伯嘉論事輒與之忤,由是毀之者眾。元光元年,坐言事過切,降遙授同知歸德府事。二年三月,遙授集慶軍節度使,權參知政事,行尚書省於河中,率陝西精銳與平陽公史詠共復河東。頃之,伯嘉有疾。六月,薨。

伯嘉去太原後,完顏琢寓軍平定石仁寨,權平定州刺史范鐸以閻德用充本州提控。德用桀驁,蓄奸謀,鐸不能制,委曲容庇之。興定元年,德用率所部掩襲,殺琢及官屬程珪等百餘人,遂據石仁寨。鐸懼,挈家奔太原。德用遂據平定州。二年十月,詔誅范鐸。

術虎筠壽,貞祐間為器物局直長,遷副使。貞祐三年七月,工部下開封市白牯取皮治御用鞠仗。筠壽以其家所有鞠仗以進,因奏曰:“中都食盡,遠棄廟社,陛下當坐薪懸膽之日,奈何以球鞠細物動搖民間,使屠宰耕牛以供不急之用,非所以示百姓也。”宣宗不懌,擲仗籠中。明日,出筠壽為橋西提控。

贊曰:孟鑄、宗端修、路鐸盡言於章宗,皆擯斥不遂。鑄劾胡沙虎,可謂先知,雖行其言,弗究厥罰。厥後胡沙虎逆謀,胥持國終至於誤國,而不悟也。宣宗時,完顏素蘭、許古皆敢言者,亦挫於高琪、汝礪之手。匱土不能塞河決,有以也夫!完顏伯嘉以著功參大政,亦不能一朝而安,言之難也如是哉!術虎筠壽,所謂執藝事以諫者邪。

張煒,字子明,洺州永年人,本名燝,避章宗嫌名改焉。大定二十五年進士,調葭州軍事判官,再遷中都左警巡使。煒喜言功利,寡廉節,交通部民閻元翬,縉紳薄之。累官部員外郎。

承安五年,天色久陰晦,平章政事張萬公奏:“此由君子小人邪正不分所致,君子宜在內,小人宜在外。”章宗問:“孰為小人?”萬公對曰:“戶部員外郎張煒、文繡署丞田櫟、都水監丞張嘉貞雖有幹才,無德而稱,好奔走以取勢利。大抵論人當先德後才。”詔三人皆與外除,煒出為同知鎮西軍節度使事,轉同知西京轉運使事。是時,大築界牆,被行戶工部牒主役事。丁母憂,起復桓州刺史,奏請以鹽易米事,且所言利害甚多,恐涉細碎,不敢盡上。詔尚書省曰:“張煒通曉人也,朕不敢縷詰,卿等詳問之,毋為虛文。”充宣差西北路軍儲,自言斂不及民,可以足用。大抵募商賈縱其販易,不問所從來。奸人往往投牒,妄指產業,疏鄰保姓名,煒信之,多與之錢。已而亡去,即逮系鄰保,使之代償,一路為之疲弊。以故舊氈罽繒絮皮革折給軍士,皆棄於道而去。歲余,改戶部郎中,遷翰林直學士,俱兼規措職事。左丞相宗浩奏:“張煒長於恢辦,比戶部給錢三十萬,已增息十四萬矣。請給錢通百萬,今從長恢辦,乞不隸省部,委臣專一提控,有應奏者,許煒專達,歲差幹事官計本息具奏。”上從其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