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一百七十二 列傳第一百二十二



俛性介獨,持法守正。以己輔政日淺,超擢太驟,三上章懇辭僕射,不拜。詔曰:"蕭俛以勤事國,以疾退身,本末初終,不失其道,既罷樞務,俾居端揆。朕欲加恩超等,復吾前言。而繼有讓章,至於三四,敦諭頗切,陳乞彌堅。成爾謙光,移之選部,可吏部尚書。"俛又以選曹簿書煩雜,非攝生之道,乞換散秩。其年十月,改兵部尚書。二年,以疾表求分司,不許。三月,改太子少保,尋授同州刺史。寶曆二年,復以少保分司東都。

文宗即位,授檢校左僕射、守太子少師。俛稱疾篤,不任赴闕,乞罷所授官。詔曰:"新除太子少師蕭俛,代炳台耀,躬茂天爵。文可以經緯邦俗,行可以感動神祇。夷澹粹和,精深敏直,進退由道,周鏇令名。近以師傅之崇,疇於舊德,俾從優逸,冀保養頤。而抗疏懇辭,勇退知止,嘗亦敦諭,確乎難拔。遂茲牢讓,以厚時風,可銀青光祿大夫、守尚書左僕射致仕。"

俛趣尚簡潔,不以聲利自污。在相位時,穆宗詔撰《故成德軍節度使王士真神道碑》,對曰:"臣器褊狹,此不能強。王承宗先朝阻命,事無可觀,如臣秉筆,不能溢美。或撰進之後,例行貺遺。臣若公然阻絕,則違陛下撫納之宜;僶俛受之,則非微臣平生之志。臣不願為之秉筆。"帝嘉而免之。

俛家行尤孝。母韋氏,賢明有禮,理家甚嚴。俛雖為宰相,侍母左右,不異褐衣時。丁母喪,毀瘠逾制。免喪,文宗征詔,懇以疾辭。既致仕於家,以洛都官屬賓友,避歲時請謁之煩,乃歸濟源別墅,逍遙山野,嘯詠窮年。

八年,以莊恪太子在東宮,上欲以耆德輔導,復以少師征之。俛令弟傑奉表京師,復納制書,堅辭痼疾。詔曰:"不待年而求謝,於理身之道則至矣,其如朝廷之望何?朕以肇建元良,精求師傅,遐想漢朝故事,玄成、石慶,當時重德,鹹歷此官。吾以元子幼沖,切於師訓,欲以敕汝發明古今,冀忠孝之規,日聞於耳。特遣左右,至於林園。而卿高蹈翛然,屏絕趨進,復遣令弟還召詔書。天爵自優,冥鴻方遠,不轉之志,其堅若山。循省來章,致煩為愧。終以呂尚之秩,遂其疏曠之心。勵俗激貪,所補多矣。有益於政,寄聲以聞,亦有望於舊臣矣。可太子太傅致仕。"

開成二年,俛弟俶授楚州刺史。辭日,文宗謂俶曰:"蕭俛先朝名相,觔力未衰,可一來京國。朕賜俛詔書匹帛,卿便齎至濟源,道吾此意。"詔曰:"卿道冠時髦,業高儒行。著作礪濟川之效,弘致君匡國之規,留芳岩廊,逸老林壑。累降褒詔,亟加崇秩,而志不可奪,情見乎辭。鴻飛入冥,吟想增嘆。今賜絹三百匹,便令蕭俶宣示。"俛竟不起,卒。

傑,字豪士。元和十二年登進士第。累官侍御史,遷主客員外郎。太和九年十月,鄭注為鳳翔節度使,慎選參佐。李訓以傑檢校工部郎中,充鳳翔隴觀察判官。其年十一月,鄭注誅,傑為鳳翔監軍使所害。

俶以蔭授官。太和中,累遷至河南少尹。九年五月,拜諫議大夫。開成二年,出為楚州刺史。四年三月,遷越州刺史、御史中丞、浙東都團練觀察使。會昌中,入為左散騎常侍,遷檢校刑部尚書、華州刺史、潼關防禦等使。大中初,坐在華州時斷獄不法,授太子賓客分司。四年,檢校戶部尚書、兗州刺史、兗沂海節度使。復入為太子賓客。大中十二年,以太子少保分司東都,卒。俛從父弟仿。

倣,父悟,恆之弟也。悟,仕至大理司直。倣,太和元年登進士第。大中朝,歷諫議大夫、給事中。鹹通初,遷左散騎常侍。

懿宗怠臨朝政,僻於奉佛,內結道場,聚僧念誦。又數幸諸寺,施與過當。倣上疏論之曰:

臣聞玄祖之道,由慈儉為先;而素王之風,以仁義為首。相沿百代,作則千年,至聖至明,不可易也。如佛者,生於天竺,去彼王宮,割愛中之至難,取滅後之殊勝,名歸象外,理絕塵中,非為帝王之所能慕也。昔貞觀中,高宗在東宮,以長孫皇后疾亟,嘗上言曰:"欲請度僧,以資福事。"後曰:"為善有徵,吾未為惡,善或無報,求福非宜。且佛者,異方之教,所可存而勿論。豈以一女子而紊王道乎?"故謚為文德。且母后之論,尚能如斯,哲王之謨,安可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