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中 列傳第一百四十



豫與弟晉,俱以詞藻見稱。而豫性尤謹,雖與子弟書疏及吏曹簿領,未嘗草書。謂人曰:"不敬他人,是自不敬也。"或曰:"此事甚細,卿何介意?"豫曰:"細猶不謹,而況巨耶!"七載,卒於位,時年六十九。

疾篤,謂其子曰:"吾亡三日斂,斂日即葬,勿更久留,貽公私之煩。家無餘財,可賣所居,聊備葬禮。"人嘉其達。贈江陵大都督,謚曰文。

徐安貞者,信安龍丘人。尤善五言詩。嘗應制舉,一歲三擢甲科,人士稱之。開元中,為中書舍人、集賢院學士。上每屬文及作手詔,多命安貞視草,甚承恩顧。累遷中書侍郎。天寶初卒。

齊浣,定州義豐人。少以詞學稱。弱冠以制科登第,釋褐蒲州司法參軍。景雲二年,中書令姚崇用為監察御史。彈劾違犯,先於風教,當時以為稱職。開元中,崇復用為給事中,遷中書舍人。論駁書詔,潤色王言,皆以古義謨誥為準的。侍中宋璟、中書侍郎蘇頲並重之。秘書監馬懷素、右常侍元行沖受詔編次四庫群書,乃奏浣為編修使,改秘書少監。尋丁憂免。

十二年,出為汴州刺史。河南,汴為雄郡,自江、淮達於河、洛,舟車輻輳,人庶浩繁。前後牧守,多不稱職,唯倪若水與浣皆以清嚴為治,民吏歌之。中書令張說擇左右丞之才,舉懷州刺史王丘為左丞,以浣為右丞。李元紘、杜暹為相,以開府、廣平公宋璟為吏部尚書,又用戶部侍郎蘇晉與浣為吏部侍郎,當時以為高選。

時開府王毛仲寵幸用事,與龍武將軍葛福順為姻親,故北門官見毛仲奏請,無不之允,皆受毛仲之惠,進退隨其指使。浣惡之,乘間論之曰:"福順典兵馬,與毛仲婚姻,小人寵極則奸生,若不預圖,恐後為患,惟陛下思之。況腹心之委,何必毛仲,而高力士小心謹慎,又是閹官,便於禁中驅使。臣雖過言,庶裨萬一。臣聞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惟聖慮密之。"玄宗嘉其誠,諭之曰:"卿且出。朕知卿忠義,徐俟其宜。"會大理丞麻察坐事出為興州別駕,浣與察善,出城餞之,因語禁中諫語。察性譐誻,遽以浣語奏之。玄宗怒,令中書門下鞫問。又召浣於內殿,謂之曰:"卿向朕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而疑朕不密,而翻告麻察,是何密耶?麻察輕險無行,常游太平之門,此日之事,卿豈不知耶?"浣免冠頓首謝罪,乃貶高州良德丞。又貶察為潯州皇化尉。浣數年量移常州刺史。

二十五年,遷潤州刺史,充江南東道採訪處置使。潤州北界隔吳江,至瓜步沙尾,紆匯六十里,船繞瓜步,多為風濤之所漂損。浣乃移其漕路,於京口塘下直渡江二十里,又開伊婁河二十五里,即達揚子縣。自是免漂損之災,歲減腳錢數十萬。又立伊婁埭,官收其課,迄今利濟焉。數年,復為汴州刺史。淮、汴水運路,自虹縣至臨淮一百五十里,水流迅急,舊用牛曳竹索上下,流急難制。浣乃奏自虹縣下開河三十餘里,入於清河,百餘里出清水,又開河至淮陰縣北岸入淮,免淮流湍險之害。久之,新河水復迅急,又多僵石,漕運難澀,行旅弊之。

浣因高力士中助,連為兩道採訪使。遂興開漕之利,以中人主意,復勾剝貨財,賂遣中貴,物議薄之。又納劉戒之女為妾,凌其正室,專制家政。李林甫惡之,遣人掎摭其失。會浣判官犯贓,浣連坐,遂廢歸田裡。

天寶初,起為員外少詹事,留司東都。時絳州刺史嚴挺之為林甫所構,除員外少詹事,留司東都。與浣皆朝廷舊德,既廢居家巷,每園林行樂,則杖屢相過,談宴終日。林甫聞而患之,欲離其勢。五年,用浣為平陽太守。卒於郡。肅守即位,為林甫所陷者皆得雪,浣受褒贈。

王浣,并州晉陽人。少豪盪不羈。登進士第,日以蒱酒為事。并州長史張嘉貞奇其才,禮接甚厚。浣感之,撰樂詞以敘情,於席上自唱自舞,神氣豪邁。張說鎮并州,禮浣益至。會說復知政事,以浣為秘書正字,擢拜通事舍人,遷駕部員外。櫪多名馬,家有妓樂。浣發言立意,自比王侯;頤指儕類,人多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