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一百 列傳第五十



聖歷初,遷侍御史,充使安撫烏質勒及十姓部落,鹹得其便宜,蕃人大悅,以功擢拜御史中丞,兼北庭都護、持節西域安撫使。琬素與郭元振同官相善,遂為宗楚客所毀,由是左遷滄州刺史。為政務存大體,甚得人和。景龍中,遷右台御史大夫,兼持節朔方行軍大總管。琬前後在軍二十餘載,務農習戰,多所利益,邊境安之。

景雲二年,復為朔方軍大總管。琬分遣隨軍要籍官河陽丞張冠宗、肥鄉令韋景駿、普安令於處忠等校料三城兵募,於是減十萬人,奏罷之。尋授右武衛大將軍,兼檢校晉州刺史,賜爵濟南縣男。以年老乞骸骨,拜表訖,不待報而去。優詔加金紫光祿大夫,聽致仕,其祿準品全給。尋降璽書勞之曰:"卿器局堅正,才識高遠,公忠彰其立身,貞固足以幹事。類張騫之出使,同魏絳之和戎。職綰文武,功申方面,勤於王家,是為國老。頃者,顧斯側景,願言勇退,深惜馬援之能,未遂祁奚之請。然章疏頻上,雅懷難奪。今知脫屣歸閒,拂衣高謝,固可以激勵頹俗,儀刑庶僚。永言終始,良可嘉尚。宜善攝養,以介期頤。"

未幾,吐蕃寇邊,復召拜左散騎常侍,令與吐蕃分定地界,兼處置十姓降戶。琬言吐蕃必潛懷叛計,請預支兵十萬於秦、渭等州嚴加防遏。其年冬,吐蕃果入寇,竟為支兵所擊走之。俄又表請致仕,不許,遷太子賓客。開元五年,出為同州刺史。明年卒,年八十餘。

畢構,河南偃師人也。父憬,則天時為司衛少卿。構少舉進士。神龍初,累遷中書舍人。時敬暉等奏請降削武氏諸王,構次當讀表,既聲韻朗暢,兼分析其文句,左右聽者皆歷然可曉。由是武三思惡之,出為潤州刺史。累除益州大都督府長史。景雲初,召拜左御史大夫,轉陝州刺史,加銀青光祿大夫,封魏縣男。頃之,復授益州大都督府長史,兼充劍南道按察使。所歷州府,鹹著聲績,在蜀中尤革舊弊,政號清嚴。睿宗聞而善之,璽書勞曰:

我國家創開天地,再造黎元,四夷來王,萬邦會至,置州立郡,分職設官。貞觀、永徽之前,皇猷惟穆;鹹亨、垂拱之後,淳風漸替。征賦將急,調役頗繁,選吏舉人,涉於浮濫。省閣台寺,罕有公直,苟貪祿秩,以度歲時。中外因循,紀綱弛紊,且無懲革,弊乃滋深。為官既不擇人,非親即賄;為法又不按罪,作孽寧逃?貪殘放手者相仍,清白潔己者斯絕。蓋由賞罰不舉,生殺莫行。更以水旱時乖,邊隅未謐,日損一日,征斂不休,大東小東,杼軸為怨,就更割剝,何以克堪!

昔聞當官,以留犢還珠為上。今之從職,以充車聯駟為能。或交結富家,抑棄貧弱;或矜假典正,樹立腹心。邑屋之間,囊篋俱委,或地有椿乾梓漆,或家有畜產資財,即被暗通,並從取奪。若有固吝,即因事以繩,粗杖大枷,動傾性命,懷冤抱痛,無所告陳。比差御史委令巡察,或有貴要所囑,未能不避權豪;或有親故在官,又罕絕於顏面。載馳原隰,徒煩出使之名;安問狐狸,未見埋車之節。揚清激濁,涇、渭不分;嫉惡好善,蕭、蘭莫別。官守既其若此,下人豈以聊生。數年已來,凋殘更甚。

卿孤潔獨行,有古人之風,自臨蜀川,弊化頓易。覽卿前後執奏,何異破柱求奸?諸使之中,在卿為最。並能盡節似卿如此,百郡何憂乎不理,萬人何慮乎不安?卿當益堅,勿為後顧。朕嘉卿直道,今賜袍帶並衣一副。

尋拜戶部尚書,轉吏部尚書,並遙領益州大都督府長史。玄宗即位,累拜河南尹,遷戶部尚書。開元四年,遇疾,上手疏醫方以賜之。時議戶部尚書為凶官,遽改授太子詹事,冀其有瘳。尋卒,贈黃門監,謚曰景。

構初喪繼母時,有二妹在襁褓,親加鞠養,鹹得成立。及構卒,二妹號絕久之,以撫育恩,遂制三年之服。其弟栩亦甚哀毀,並為當時所稱。栩官至荊州司馬。

蘇珦,雍州藍田人。明經舉,累授鄠縣尉。雍州長史李義琰召而謂曰:"鄠縣本多訴訟,近日遂絕,訪問果由明公為其疏理。"因顧指廳事曰:"此座即明公座也,但恨非遲暮所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