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演義》第十一回 鄱陽湖友諒亡身 應天府吳王即位


元璋又追擒敗眾,共獲得數千人,及一一查核,恰有一個美姝,及一個少年,問明姓氏,美姝系友諒妃闍氏,少年系友諒長子善兒。越日,復得降將陳榮,及降卒五萬餘名,查詢友諒死耗,果系確實。已由張定邊載著屍身,及友諒次子理,奔歸武昌去了。友諒稱帝僅四年,年才四十四。初起時,父普才曾戒他道:“你一捕魚兒,如何謀為大事?”友諒不聽。及僭號稱帝,遣使迎父,父語使人道:“兒不守故業,恐禍及所生。”終不肯往,至是果敗。
元璋方奏凱班師,至應天,語劉基道:“我原不應有安豐之行,使友諒襲我建康,大事去了,今幸友諒已死,才可無虞。”回應前回,且明友諒之失計。於是告廟飲至,歡宴數日。元璋亦高興得很,乘著酒意,返入內寢,偶憶著闍氏美色,比眾不同,遂密令內侍召闍氏入室,另備酒肴,迫她侍飲。闍氏初不肯從,尋思身懷六甲,後日生男,或得復仇,沒奈何耐著性子,移步近前。元璋令她旁坐,歡飲三觥,但見闍氏兩頰生紅,雙眉舒黛,波瞳含水,雲鬢生光,不由的越瞧越愛,越愛越貪,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驀然離座,把闍氏輕輕摟住,擁入龍床。闍氏也身不由己,半推半就,成就了一段風流佳話。每納一婦,必另備一種筆墨,此為個人描寫身分,故前後不同。後來生子名梓,恰有一番特別情事,容至後文交代。次日復論功行賞,賜常遇春、廖永忠、俞通海等采田,余賜金帛有差。只張中、周顛二人,不知去向,未能懸空加賞,只好留待他日。
大眾休養月余,再率諸將親征陳理,到了武昌,分兵立柵,圍住四門,又於江中聯舟為寨,斷絕城中出入,又分兵下漢陽、德安州郡。未幾已值殘年,元璋還應天,留常遇春等圍攻武昌,次年即為元至正二十四年,正月元日,因李善長、徐達等屢表勸進,乃即吳王位,建百司官屬,行慶賀禮。以李善長為左相國,徐達為右相國,劉基為太史令,常遇春、俞通海為平章政事,汪廣洋為右司郎中,張昶為左司都事,並諭文武百僚道:“卿等為生民計,推我為王,現當立國初基,應先正紀綱,嚴明法律。元氏昏亂,威福下移,以致天下騷動,還望將相大臣,慎鑒覆轍,協力圖治,毋誤因循!”李善長等頓首受命。轉瞬兼旬,武昌尚未聞報捷,乃復親往視師,這一次出征,有分教:
江漢肅清澄半壁,荊楊混一下中原。
欲知武昌戰勝情形,且俟下回再表。

周顛仰天,鐵冠大笑,劉基之手揮難星,王者所至,諸神效靈,似乎戰勝攻取,皆屬天事,無與人謀。吾謂友諒亦有自敗之道,江州失守,根本之重地已去,及奔至武昌,正宜斂兵蓄銳,徐圖再舉,乃迫不及待,孤注一擲,喪子弟,失愛妃,甚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是可見國之興亡,實關人謀,不得如項羽之刎首烏江,自諉為非戰之罪也。闍氏一節,正史未載,而秘史獨有此事,諒非虛誣。冶容誨淫,何怪元璋?失道喪身,遑問妻孥?惟後文有潭王梓之叛,乃知色為禍根,大傾人國,小傾人城,如元璋之智,猶不免此,其他無論已。表而出之,以為後世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