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卷十五 列傳第五



二十四年,服闋,轉中書令、太子詹事,出為南兗州刺史。善政俱肅,威惠並行。廣陵舊有高樓,湛之更修整之,南望鐘山。城北有陂澤,水物豐盛,湛之更起風亭、月觀,吹台、琴室,果竹繁茂,花葯成行。招集文士,盡遊玩之適。時有沙門釋惠休善屬文,湛之與之甚厚。孝武命使還俗。本姓湯,位至揚州從事史。二十六年,湛之入為丹陽尹、領太子詹事。二十七年,魏太武帝至瓜步,湛之與皇太子分守石頭。二十八年,魯爽兄弟率部曲來奔,爽等軌子也,湛之以為廟算特所獎納,不敢苟申私怨,乞屏田裡,不許。轉尚書僕射,領護軍將軍。時尚書令何尚之以湛之國戚,任遇隆重,欲以朝政推之。湛之以令事無不總,又以事歸尚之。互相推委,御史中丞袁淑奏並免官。詔乃使湛之與尚之並受辭訴。尚之雖為令,而以朝事悉歸湛之。

初,劉湛伏誅,殷景仁卒。文帝任沈演之、庾仲文、范曄等。後又有江湛、何瑀之。自曄誅,仲文免,演之、瑀之並卒,至是江湛為吏部尚書,與湛之並居權要,世謂之江、徐。上每疾,湛之輒侍醫藥。二凶巫蠱事發,上欲廢劭,賜浚死,而孝武無寵,故累出外藩,不得停都下。南平王鑠、建平王宏並被愛,而鑠妃即湛妹,湛之勸上立之,征鑠自壽陽入朝。至又失旨。欲立宏,嫌其非次,議又不決。與湛之議,或連日累夕。每夜,使湛之自執燭繞壁檢行,慮有竊聽者。劭入弒之旦,其夕上與湛之屏人語,至曉猶未滅燭。湛之驚起趣北戶,未及開,見害,時年四十四。孝武即位,追贈司空,謚曰忠烈公。子聿之為元兇所殺。聿之子孝嗣。

孝嗣,字始昌。父被害,孝嗣在孕。母年少,欲更行,不願有子。自床投地者無算,又以搗衣杵舂其腰,並服墮胎藥,胎更堅。及生,故小字遺奴。幼而挺立。八歲襲爵枝江縣公,見宋孝武,升階流涕,迄於就席。帝甚愛之,尚康樂公主,拜駙馬都尉。泰始中,以登殿不著韎,為書侍御史蔡準所奏,罰金二兩。

孝嗣姑適東莞劉舍,舍兄藏為尚書左丞,孝嗣往詣之。藏退謂舍曰:"徐郎是令僕人,三十餘可知,汝宜善自結。"升明中,為齊高帝驃騎從事中郎,帶南彭城太守,轉太尉諮議參軍。齊建元初,累遷長史侍中。善趨步,閒容止,與太宰褚彥回相埒。尚書令王儉謂人曰:"徐孝嗣將來必為宰相。"轉御史中丞。武帝問儉曰:"誰可繼卿?"儉曰:"臣東都之日,其在徐孝嗣乎。"出為吳興太守,儉贈孝嗣四言詩曰:"方軌叔茂,追清彥輔,柔亦不茹,剛亦不吐。"時人以比蔡子尼之行狀也。在郡有能名。王儉亡,上征孝嗣為五兵尚書。其年,敕撰江左以來儀典,令諮受孝嗣。明年,遷太子詹事。從武帝幸方山。上曰:"朕經始此山之南,復為離宮,應有邁靈丘。"靈丘山湖,新林苑也。孝嗣答曰:"繞黃山,款牛首,乃盛漢之事。今江南未廣,願陛下少更留神。"上乃止。竟陵王子良甚善之。歷吏部尚書,右軍將軍,領太子左衛率,台閣事多以委之。武帝崩,遺詔以為尚書右僕射。隆昌元年,為丹陽尹。明帝謀廢鬱林,遣左右莫智明以告孝嗣,孝嗣奉旨無所厘替,即還家草太后令。明帝入殿,孝嗣戎服隨後。鬱林既死,明帝須太后令,孝嗣於袖出而奏之,帝大悅。時議悉誅高、武子孫,孝嗣堅保持之,故得無恙。以廢立功,封枝江縣侯,甲仗五十人入殿。轉左僕射。明帝即位,進爵為公,給班劍二十人,加兵百人。舊拜三公乃臨軒,至是,帝特詔與陳顯達、王晏並臨軒拜授。時王晏為令,人情物望不及孝嗣,晏誅,轉尚書令。孝嗣愛好文學,器量弘雅,不以權勢自居,故見容明帝之世。初在率府,晝臥齋北壁下,夢兩童子遽云:"移公床。"孝嗣驚起,聞壁有聲,行數步而壁崩壓床。建武四年,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讓不受。

時連年魏軍動,國用虛乏,孝嗣表立屯田。帝已寢疾,兵事未已,竟不行。及崩,受遺托,重申開府之命,加中書監。永元初輔政,自尚書下省出住宮城南宅,不得還家。帝失德,孝嗣不敢諫。及江祏誅,內懷憂恐,然未嘗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