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卷十九 列傳第九

謝晦(兄瞻 弟骶 從叔澹) 謝裕(子恂 玄孫微 裕弟純 述 述孫朓)謝方明(子惠連) 謝靈運(孫超宗 曾孫幾卿)

謝晦,字宣明,陳郡陽夏人,晉太常裒之玄孫也。裒子奕、據、安、萬、鐵,並著名前史。據子朗,字長度,位東陽太守。朗子重,字景重,位會稽王道子驃騎長史。重生絢、瞻、晦、骶簟⑦q。絢位至宋武帝鎮軍長史,早卒。

晦初為孟昶建威府中兵參軍。昶死,帝問劉穆之,"昶府誰堪入府?"穆之舉晦,即命為太尉參軍。武帝當訊獄,其旦,刑獄參軍有疾,以晦代之。晦車中一覽訊牒,隨問,酬對無失。帝奇之,即日署刑獄賊曹。累遷太尉主簿。從征司馬休之,時徐逵之戰死,帝將自登岸,諸將諫不從。晦持帝,帝曰:"我斬卿。"晦曰:"天下可無晦,不可無公,晦死何有?"會胡藩登岸,賊退,乃止。

晦美風姿,善言笑,眉目分明,鬢髮如墨。涉獵文義,博贍多通,時人以方楊德祖,微將不及。晦聞猶以為恨。帝深加愛賞,從征關、洛,內外要任悉委之。帝於彭城大會,命紙筆賦詩,晦恐帝有失,起諫帝,即代作曰:"先盪臨淄穢,卻清河洛塵,華陽有逸驥,桃林無伏輪。"於是群臣並作。時謝琨風華為江左第一,嘗與晦俱在武帝前,帝目之曰:"一時頓有兩玉人耳。"劉穆之遣使陳事,晦往往異同,穆之怒曰:"公復有還時不?"及帝欲以晦為從事中郎,穆之堅執不與,故終穆之世不遷。及穆之喪問至,帝哭之甚慟,曰:"喪我賢友。"晦時正直喜甚,自入閣參審。其日教出,轉晦從事中郎。

宋台建,為右衛將軍,加侍中。武帝聞鹹陽淪沒,欲復北伐,晦諫以士馬疲怠,乃止。於是登城北望,慨然不悅,乃命群僚誦詩,晦詠王粲詩曰:"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長安,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帝流涕不自勝。及帝受命於石頭,登壇備法駕入宮,晦領游軍為警。加中領軍,封武昌縣公。永初二年,坐行璽封鎮西司馬南郡太守王華,而誤封北海太守球,板免晦侍中。尋轉領軍將軍,加散騎常侍,依晉中軍羊祜故事,入直殿省,總統宿衛。及帝不豫,給班劍二十人,與徐羨之、傅亮、檀道濟並侍醫藥。少帝即位,加中書令,與徐、傅輔政。

及少帝廢,徐羨之以晦領護南蠻校尉、荊州刺史,加都督,欲令居外為援。慮文帝至,或別用人,故遽有此授。精兵舊將,悉以配之。文帝即位,晦慮不得去,甚憂惶。及發新亭,顧石頭城喜曰:"今得脫矣。"進封建平郡公,固讓。又給鼓吹一部。至江陵,深結侍中王華,冀以免禍。二女當配彭城王義康、新野侯義賓。元嘉二年,遣妻及長子世休送女還都。先是,景平中,魏師攻取河南,至是欲誅羨之等並討晦,聲言北行,又言拜京陵,裝舟艦。傅亮與晦書,言"薄伐河朔,事猶未已,朝野之慮,憂懼者多"。又言"當遣外監萬幼宗往"。時朝廷處分異常,其謀頗泄。三年正月,晦弟黃門侍郎骶舫凼垢婊蓿晦猶謂不然,呼諮議參軍何承天,示以亮書曰:"計幼宗一二日必至,傅公慮我好事,故先遣此書。"承天曰:"外間所聞,鹹謂西討已定,幼宗豈有止理?"晦尚謂虛,使承天豫立答詔啟草,北行宜須明年,江夏內史程道慧得尋陽人書,言其事已審,使執晦。晦問計於承天,對曰:"蒙將軍殊顧,常思報德,事變至矣,何敢隱情。然明日戒嚴,動用軍法,區區所懷,懼不得盡。"晦懼曰:"卿豈欲我自裁哉?"承天曰:"尚未至此,其在境外。"晦曰:"荊州用武之地,兵糧易給。卿且決戰,走復何晚。吾不愛死,負先帝之顧,如何?"又謂承天曰:"幼宗尚未至,若後二三日無訊息,便是不復來邪?"承天曰:"程說其事已判,豈容復疑。"晦欲焚南蠻兵籍,率見力決戰。士人多勸發兵。晦問諸將:"戰士三千足守城乎?"南蠻司馬周超曰:"非徒守城;若有外寇,亦可立勛。"司馬庾登之請解司馬、南郡以授之,晦即命超為司馬,轉登之為長史。

文帝誅羨之等及晦子世休,收骶簟骶餱郵榔健⑿腫由艿取;拗訖,先舉羨之、亮哀,次發子弟凶問。既而自出射堂,集得精兵三萬人,乃奉表,言"臣等若志欲專權,不顧國典,便當輔翼幼主,孤背天日,豈得沿流數十,虛館三月,奉迎鑾駕,以遵下武。故廬陵王於營陽之世,屢被猜嫌,積怨犯上,自貽非命。不有所廢,將何以興,耿弇不以賊遺君父,臣亦何負於宋室邪"?又言"羨之、亮無罪見誅,王弘兄弟輕躁昧進,王華猜忌忍害"。帝時已戒嚴,尚書符荊州暴其罪狀。晦率眾二萬,發自江陵,舟艦列自江津至於破冢,旗旌相照。嘆曰:"恨不得以此為勤王之師。"移檄建鄴,言王弘、曇首、王華等罪。又上表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