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卷四十六 列傳第三十六



後除襄賁令。桂陽王休范事起,康棄縣還都就高帝。會事已平,除員外郎。元徽五年七月六日夜,少帝微行至領軍府,帝左右人曰:"一府皆眠,何不緣牆入?"帝曰:"我今夕欲一處作適,待明日夜。"康與高帝所養健兒盧荒、向黑於門間聽得其語。明旦,王敬則將帝首至,扣府門。康謂是變,與荒、黑拔白刃欲出,仍隨高帝入宮。高帝鎮東府,除武陵王中兵、寧朔將軍,帶蘭陵太守,常衛左右。高帝誅黃回,回時為南兗州,部曲數千,欲收恐為亂,召入東府,停外齋,使康數回罪,然後殺之。時人為之語曰:"欲侜張,問桓康。"除後軍將軍、直閣將軍、南濮陽太守。建元元年,封吳平縣侯。高帝謂康曰:"卿隨我日久,未得方伯,亦當未解我意,正欲與卿先共滅虜耳。"三年,魏軍動,康大破魏軍於淮陽。武帝即位,卒於驍騎將軍。

焦度,字文績,南安氐也。祖文珪,避難居仇池。宋元嘉中,裴方明平楊難當,度父明與千餘家隨居襄陽,乃立天水郡略陽縣以居之。

度少有氣乾,便弓馬。孝武初,青州刺史顏師伯出鎮滑台,度領幢主送之,與魏豹皮公遇,交槊斗,豹皮公墜地,禽其具裝馬,手殺數十人。師伯啟孝武,稱度氣力弓馬並絕人,帝召還充左右。見度形狀,謂師伯曰:"此真健人也。"補晉安王子勛夾轂隊主,隨鎮江州。子勛起兵,以度為龍驤將軍。為前鋒,所向無不勝。事敗,逃宮亭湖為賊。朝廷聞其勇,甚患之。使江州刺史王景文誘降之。景文以為己鎮南參軍,領中軍直兵,厚待之。隨景文還都,常在府州內。景文被害夕,度大怒,勸景文拒命,景文不從,明帝不知也。以度武勇,補晉熙王燮防閣,隨鎮夏口。武陵王贊代燮為郢州,度仍留鎮,為贊前軍參軍。沈攸之事起,轉度中直兵。齊高帝又使假度輔國將軍、屯騎校尉,轉右將軍。

度容貌壯醜,皮膚若漆,質直木訥,口不能出言。晉熙王夾轂主周彥與度俱在郢州,彥有左右人與度父同名,彥常呼其名使役之。度積忿,呵責彥曰:"汝知我諱'明',而恆呼明,何也?"及在郢城,尤為沈攸之所忿。攸之大眾至夏口,將直下都,留偏兵守郢而已。度於城樓上肆言罵辱攸之,至自發露形體穢辱之,故攸之怒,改計攻城。度親力戰,攸之眾蒙楯將登,度令投以穢器,賊眾不能冒,後呼此樓為焦度樓。事寧,度功居多,封東昌縣子、東宮直閣將軍。還都,為貴戚追敘郢城時褰露穢褻之事,其戇如此。為人朴澀,欲就高帝求州,比及見,竟不涉一語。帝以其不閒政事,竟不用。後求竟陵郡,不知所以置辭,親人授之辭百餘言,度習誦數日,皆得上口。會高帝履行石頭城,度於大眾中欲自陳,臨時卒忘所教,乃大言曰:"度啟公,度啟公,度無食。"帝笑曰:"卿何憂無食?。"即賜米百斛。建元四年,乃除淮陽太守。性好酒,醉輒暴怒,上常使人節之。年雖老而氣力如故,除游擊將軍,卒。

曹武,字士威,下邳人也。本名虎頭。齊高帝鎮東府,使武與戴僧靜各領白直三百人。後為屯騎校尉,帶南城令。石頭平,封羅江縣男。及高帝受禪,改封監利縣。武帝即位,累遷驍騎將軍。帝以虎頭名鄙,敕改之。鬱林即位,進號前將軍。隆昌元年,為雍州刺史。建武二年,進爵為侯。東昏即位,為前將軍、鎮軍司馬。永元元年,始安王遙光反,武領軍屯青溪大橋,事寧,轉散騎常侍、右衛將軍。

武形乾甚毅,善於誘納。晚節在雍州,致見錢七千萬,皆厚輪大郭,他物稱是,馬八百匹。仆妾蔬食,膳無膏腴。嘗為梅蟲兒、茹法珍設女妓,金翠曜眼,器服精華,蟲兒等因是欲誣而奪之。人傳武每好風景,輒開庫招拍張武戲。帝疑武舊將領,兼利其財,新除未及拜,遇誅。及收兵至,嘆曰:"諸人知我無異意,所以殺我,政欲取吾財貨伎女耳。恨令眾輩見之。"諸子長成者皆見誅,唯子世宗兄弟三人未冠,系尚方,梁武帝兵至得免。

武雖武士,頗有知人鑒。梁武及崔慧景之在襄陽,於時崔方貴盛,武性儉嗇,無所餉遺,獨饋梁武,謂曰:"卿必大貴,我當不及見,今以弱子相托。"每密送錢物並好馬。時帝在戎多乏,就武換借,未嘗不得,遂至十七萬。及帝即位,忘其惠。天監二年,帝忽夢如田塍下行,兩邊水深無底,夢中甚懼。忽見武來負,武帝得過,曰:"卿今為天下主,乃爾忘我顧托之言邪?我兒饑寒無衣,昔所換十七萬,可還其市宅。"帝覺,即使主書送錢還之,使用市宅。子世澄、世宗並蒙抽擢,三二年間,迭為大郡。